刚走到门口，大夫的声音响起。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姑娘这是有喜了！”

第5章

“当真？”季书瑾站起身，声音中带着一丝喜悦。

“千真万确，恭喜大人！”

大夫笃定的声音再次落下，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云清清的心上。

灼热的心霎时间冷却下来，凝结成了冰。

云清清怔然的看向季书瑾，他眼中盛着的喜悦是那么清晰。

她没哭，也没闹，就是脚步忽然有些踉跄，眼前一片恍惚。

季书瑾又对大夫说了什么，云清清没有听清。

耳畔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住了，来来回回都是季书瑾那句‘当真？’。

她全身的血肉仿佛都被割裂一般。

颤抖着手扶上门框，云清清艰难的转身，一步一步似千斤重。

回到院子里，看着采荷给她提前备好的晚膳，云清清的心口泛起一阵酸楚。

她夹起菜往嘴里塞，却连味道都尝不出……

夜色渐深，季书瑾来到了云清清的院子。

一进门，他便欲言又止。

“清清，今日之事……”

云清清的指甲掐入掌心，主动打断他的为难。

“今日人多喧闹，忘了恭喜大人。”

只是，她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季书瑾神色一僵，好看的眉紧紧皱起。

他伸出手，将云清清搂进怀中。

“清清……”

季书瑾手中的温度隔着衣物传递到云清清的身上。

可她的心，还是一样的冷。

她轻轻退开，垂下眼眸：“只是大人应该尽早给她一个名分，不然一个姑娘家传出去，到底有损名节。”

季书瑾眼眸越发慌乱，一字一句道：“清清，我不会留下她的孩子，我说过，要娶的只有你。”

她低垂着眼睑，耳畔是季书瑾听到大夫说白玉莹有喜时开心的声音。

从前他许下承诺时是真心的。

得知白玉莹有孕时的喜悦，也是真心的。

真心固然存在，她从不怀疑。

只是真心瞬息万变。

云清清叹息一声，压下心脏泛起的疼痛：“孩子何辜？”

闻言，季书瑾的眼眸暗了暗。

“你在怪我，是不是？”

见云清清不说话，季书瑾的神色变了又变：“清清，我绝不负你。”

像是要极力证明什么，季书瑾攥住云清清的手腕。

“既然你回来了，我这就去让他们准备，择日成亲。”

他用了十足十的力道，以至于云清清觉得被他攥住的那处，骨头都有些发痛。

看着季书瑾认真的样子，云清清的心中不自觉的发涩。

他要娶她，却不是因为想娶她……

而是承诺与责任。

她宁愿季书瑾如那些任务中的渣男，渣的彻彻底底。

其后几日，府中热热闹闹，似乎府中再没有白玉莹这个人。

但采荷却悄悄跟云清清说：“夫人，大人爱的只有您，他将白姑娘迁到听雨阁去了，那院子可偏了。”

说要娶她的第二日，季书瑾便下令，全府所有人都唤她夫人，不许再唤姑娘。

丞相府花园河池边。

云清清正在喂鱼。

看着那些争抢鱼食的锦鲤，她有些出神。

她又何尝不是如这些鱼儿一般，被困在了一个看似花团锦簇，实则无法逃脱的牢笼。

就在这时，白玉莹背着一个包袱，神色慌张的从一条偏僻小道后走出。

两人迎面撞上。

云清清的心猛地一跳，白玉莹冲过来。

“云姑娘救我……”

云清清下意识想避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白玉莹扯着她的衣服，两人一齐跌进了旁边的湖里。

云清清水性不好，却被白玉莹死死攥着。

无数水呛进口鼻，胸腔疼得几乎要爆炸。

就在她快要失去意识前。

“玉莹！”

随着一声惊呼，季书瑾纵身跳进湖中，却是朝白玉莹游去。

随即拉住她抱着上了岸。

他那样急切，连余光都不曾看向云清清。

冬日的湖水像是从她的心口灌了进去，冷得她全身都痛。

云清清眼睁睁看着，蓦地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任由自己沉入湖中……

第6章

除了一个季书瑾，丞相府还有无数家丁。

云清清到底还是被救了上来。

她穿着那身湿衣物，站在听雨阁门口。

看着里面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端出来，她浑身发颤。

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

季书瑾紧盯着那紧闭房门，吝啬于分她一丝余光。

许久后，大夫终于出来，神色惋惜。

“大人，冬日的湖水实在太冷，再加上姑娘的身子本就薄弱……唉。”

听到大夫的话，云清清的心猛地一沉。

她僵硬地抬起头，却恰好对上季书瑾冷冽的神色。

季书瑾眼里的怒火，仿佛下一秒就会将她焚烧殆尽。

“嘴里说着孩子何辜，却转瞬就将玉莹一起拉下水落了胎。”

“云清清，你什么时候也学着使这种肮脏手段了？”

云清清怔然的看着季书瑾，张了张唇，却被冻得说不出话来。

身上的衣物还在往下滴水，她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季书瑾，不是我将她拖下水的。”

“你自己去问白玉莹，这只是个意外。”

他们相识于微末之时，她陪他走过那么多艰难时刻。

可到头来，她在他心中，竟然是这样的人。

或许是因为太冷的缘故，她的声音都不由自主的微微发抖。

“再说，你不是自己不打算留下这个孩子吗？”

季书瑾的眸光一凝，神色闪了闪。

“来人，把云姑娘送回去。”

说完，他没有再看云清清，而是转身进了内室。

想起那日他当着丞相府众人说的话：“以后这府中没有云姑娘，只有夫人。”

云清清红着眼，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因为泡在湖中太久，再加上湿衣服一直没换，云清清回去当晚便发起了高热。

意识模糊中，她只觉得自己像是坠入了一个荒唐的梦境。

梦里，季书瑾的身影来来回回的切换。

当年许下承诺的季书瑾：“清清，我此生只会娶你，若非如此，我便孤独终老。”

下一秒，场景变成云清清回来那日。

季书瑾搀扶着白玉莹下马车，看到她的那一瞬，神色僵了片刻。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此刻，在梦中她却清晰无比地捕捉到。

再然后……

他奋不顾身将白玉莹从湖中捞起，质问她。

云清清忽然开始觉得，自己不该回来。

清晨，云清清迷迷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