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景恒早在卿以安说故渊的时候便僵住了。

　　故渊不是尚凌云杀的，她错怪了尚凌云。

　　她还记得死前，她问尚凌云故渊的时候，尚凌云神色不明，是她的怀疑，才让尚凌云这样生气。

　　她飘在尚凌云身侧，看他紧绷的唇角和冷峻的神情。

　　他们二人之间，究竟还有多少误会？

　　卿以安走在尚凌云身侧一步之后，神情欲言又止。

　　尚凌云仿佛感受到她的犹豫，头也没回的说：“想说什么？”

　　“您为何不和副教授说清楚，故渊教授拿自己的身体做丧尸病毒实验，一心求死不要治疗。”卿以安还是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钟景恒闻言，看尚凌云的目光更炙热。

　　若是故渊的死另有隐情，当时她质问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呢？

　　尚凌云脚步不停，声音冰冷：“他说的也没错，故渊确实是我杀的。”

　　卿以安眉头一皱，又迅速宽慰道：“您与故渊是同时进入基地的伙伴，我相信这一定另有隐情。”

　　尚凌云难得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收敛看不出情绪，淡淡道：“他告诉了统帅钟景恒血液的秘密，所以我杀了他。”

　　钟景恒愣住了。

第19章

　　直到尚凌云回到房间休息时，钟景恒还在消化这个消息。

　　尚凌云亲口说，告密者，是故渊。

　　她的世界一时间天翻地覆。

　　钟景恒直到死前，还认为是尚凌云将她的秘密公之于众。

　　她恨尚凌云，恨不得将他杀之而后快。

　　却不想，这一切仿佛是上天与她开的玩笑，她不仅恨错了人，也看错了人。

　　钟景恒应该是哭不出来的。

　　但酸胀的感觉充斥着眼眶，她心脏揪痛，眼角一行清泪染湿两腮。

　　尚凌云总是频繁地梦到钟景恒。

　　梦中她总是笑着，闹着，眼里只有他。

　　直到她领回一个叫故渊的小子。

　　什么少年天才，什么生命科学家，就是个知道插科打诨满嘴胡话的骗子。

　　故渊总是缠着钟景恒，研制出什么都要拿给她看，还总对钟景恒撒娇，让她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尚凌云看得分明。

　　于是他在故渊研制出净化水源和催化异能的药剂后，像放走兔子一样，把故渊赶走了。

　　没有用的东西，就要扔掉。

　　再见到故渊，是一年前的统帅办公室。

　　故渊似乎变了个人，浑身阴骘，目光狂热地盯着统帅手里鲜红色的液体。

　　尚凌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阿安，钟景恒的血能净化水源，催化异能，你怎么不早说呢？”

　　尚凌云在梦中夺过统帅手里的试管，将它打碎在地，但还是有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

　　“将钟景恒压入实验室，每日抽血研究。”

　　尚凌云想说不行，他发了狂似抽出枪，对准统帅，却场景一变，眼前人变成了故渊。

　　他脖颈上青紫的血管，正向脸上蔓延，嘴唇一张一合，高声质问：

　　“你任由我用她的血做实验，放纵高层用她的不死之身当沙包，没有错吗？”

　　“她这么爱你，你却伤她最深！”

　　“她最该恨的人是你！”

　　尚凌云被他戳中痛处，手枪上膛，怒喊道：“别说了！”

　　“错的是你！”

　　“她恨的人是你！”

　　尚凌云心神不稳，梦中衣衫翻动，他双手握紧枪，扣动扳机大喊道：“我让你别说了！”

　　“砰！”

　　尚凌云猛地从床上坐起，额角布满汗水。

　　他粗喘着气，双手紧握，指甲都似乎嵌入肉里。

　　良久，才恢复平静。

　　屋内寂静，落针可闻，空气中只有尘埃飘荡。

　　尚凌云默默叹气，自言自语的说道：

　　“景恒，如果我能阻止统帅将你压入实验室，不把你当做沙包试炼，你会不会原谅我？”

　　“景恒，我错了。”

　　“对不起。”

　　应该接受歉意的人已经消失在天地间，再也听不到了。

　　是他亲自将她送上黄泉路的。

　　思及此，尚凌云呼吸一滞，心上像是被利刃贯穿，永远的空缺一块。

　　钟景恒听到了。

　　她抱膝坐在床尾，看着尚凌云深感愧疚的脸，听着他的道歉，以及之前所有的一切真相，心中毫无波澜。

　　尚凌云的悔意来得太迟，在她死后才堪堪送达。

　　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

　　懊悔也是。

　　人活着的时候不知道补救，人死了才知挽回，有什么用呢？

　　她对尚凌云已说不上恨，但也没有了爱。

　　钟景恒觉得太累了，情绪的大起大落让她深感疲惫，她只想找到一个安稳的地方，平淡的结束这一切。

　　前尘往事，都忘掉。

　　钟景恒淡淡闭上了眼。

　　光脑突然传来急促的提示音，是战时警备铃。

　　尚凌云迅速接起，只听见卿以安的声音：

　　“审判长，基地西侧出现三百名丧尸，丧尸群中疑似出现智慧生物。按目前行进速度，预计五个小时后到达基地。”

　　尚凌云翻身下床，仔细询问：“疑似智慧生物？”

　　“丧尸群借山林掩护，一路迂回，躲过了我们的侦查站点，且按队列行进，步伐整齐，目标明确，就好像是一支军队。”

　　他沉吟片刻，迅速部署：“通知统帅和将军，打开基地防护罩，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钟景恒疑惑，丧尸，军队？

第20章

　　这场战斗十分艰巨。

　　钟景恒飘在尚凌云身侧，看着他身上惨不忍睹的伤口，摇了摇头。

　　三小时前，护卫队的武器已用完，可军队的供给迟迟不到。

　　尚凌云从袖中抽出匕首，冲到丧尸群中肉搏，一刀一刀。

　　护卫队见尚凌云如此勇猛，也信心大增，军心凝聚，气势磅礴，也像不知痛一样随他一起杀丧尸。

　　三百丧尸并不难杀。

　　可现在没有异能，每个人都只是身体素质略强的普通人，跟铜皮铁骨的丧尸硬碰硬，很快便死伤一片。

　　钟景恒觉得奇怪，明明已经通知了将军，怎么迟迟不见军队出基地。

　　她看着尚凌云拨弄光脑，飘过去看，却发现光脑根本没有信号，屏幕一片白色，像是坏了。

　　卿以安走过来，低声对尚凌云说：“审判长，光脑没有信号，只有侦查站有无线电，也我们是否撤回侦查站，等待基地补给？”

　　尚凌云直接将酒精淋上伤口，然后喷上药，拿绷带裹了裹。

　　卿以安想帮忙，他却手脚利索的打了个结，算是包扎好了。

　　尚凌云全然未觉，他问：“武器还有多少？”

　　“只剩五个弹夹了。”

　　“给我两个，剩下的你带着他们回到侦查战，等待基地回复。”

　　“审判长，那您？”

　　“刚才战斗的时候发现，这些丧尸与平常的丧尸无差别，只是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像是被同一个东西操控，我去探查一下。”

　　“审判长，这太危险了！我陪您一起去！”卿以安激动道。

　　尚凌云看向她，神色淡淡：“你是我最得力的副手，要是我真死了，还要你给我收尸。”

　　卿以安一楞，向来严肃的脸上突然出现空白，将手中的枪和弹夹放到尚凌云手中，握紧他的手，眼眶湿热，声音哽咽道：“审判长，您一定不会死的！我一定不会让您有事的！”

　　尚凌云看着她过于激动的神情，和突然握住自己的手，思绪回转，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抽回手，目光转移向远方，说：“去安排吧。”

　　.....

　　山洞中。

　　火苗高低闪烁，光映在旁边靠墙假寐的人的脸上，显得他神色晦暗不明。

　　尚凌云闭着眼，钟景恒知道他没睡。

　　夜晚降临之前，尚凌云刚摸到前方破落的小镇，意外地发现里面有丧尸活动。

　　他们行动迟缓，但却井然有序，站岗换防，俨然一座小型城市。

　　尚凌云还在这里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故意露出了马脚，在这里守株待兔。

　　尚凌云赌，他一定会追出来。

　　火苗忽然一闪，山洞外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尚凌云耳朵一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果然来了。

　　钟景恒飘出山洞看去，来者正是——故渊。

　　他坐在丧尸抬着的藤椅上，俨然一副主人姿态。

　　故渊似乎并无变化，只是脖颈上蔓延着青紫色的血管痕迹，眉心一个空洞，像是弹孔。

　　钟景恒愣了一瞬。

　　故渊竟然没死？

　　尚凌云从身后的山洞中走出，看着丧尸中央的故渊，像是早有预料。

　　“果然是你。”

　　故渊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还要感谢审判长，没有把我扔进焚化炉，而是将我扔出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