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留神时，他已经对她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

　　临走时，他看见她用衣角遮住腿的样子，头脑一热，便许下承诺。

　　简直不像话。

　　顾渝辰越走越快，在拐角的地方，不小心碰上了人。

　　来人手里的汤汁瞬间打翻在他的身上，他只觉得无法呼吸。

　　顾渝辰迅速转身，指着助理的衣服，言简意赅道：“脱下来。”

　　就这样，他换上了比自己小了一个码子的西装。

　　可光是走路的时候挥手，他都觉得难以忍受，干脆暂缓计划：“会议延后，先送我回家。”

　　顾渝辰从车上匆匆下来，径直走向衣帽间。

　　会议半小时后就要开始，可面对这一整个房间的西装，他竟有些无从下手。

　　没遇见曲妙之前，每天都有专人替自己准备好衣服。

　　和她结婚之后，这项工作理所应当地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先前还有过几次犯错误，可在他不悦地批评了一次之后，她就像是开了窍，再也没有衣服搭配错的事情发生了。

　　顾渝辰皱着眉，随意扯下一件西装外套，面对着镜子，又觉得外套和裤子并不相配。

　　他烦躁地全部换了一身，衣服和裤子是相配了，可它们又不适合今天的场合。

　　他扯开领带，一张脸冷得就像是冬天里的冰川，直往外冒着冷气。

　　没时间了，他随意拿起一件外套便往外走。

　　女佣捧着一套衣服，终于姗姗而迟。

　　顾渝辰眼底冰冷，冷漠道：“你来得再晚一点，迎接你的就是你的辞退通知了。”

　　此话一出，女佣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顾渝辰又进了衣帽间，再次出来的时候，一切都很完美。

　　他经过女佣，冷哼一声：“算你还有点用。”

　　可女佣却小声地回复道：“不是我搭配的这一身，是夫人。”

　　“她在临走之前给了我们一个本子，里面详细记录了您的全部喜好。”

　　“无一例外，都是夫人亲手所写。”

第15章

　　顾渝辰脚步猛地一顿。

　　女佣从怀里拿出一个牛皮包装的本子，双手呈上去。

　　顾渝辰接过本子，随手翻了几页，只见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她亲手写下的字迹。

　　“出席社交场所，就搭蓝色柜子里的衣服，都是偏休闲的。”

　　“如果是什么重要的场合，请一个服装搭配师远比冥思苦想要简单得多。”

　　顾渝辰嘴角微勾，心中的烦躁在此刻竟被一点一点抹去。

　　“酒后回家，他会冷漠待人。但那不是他讨厌你，只是失去了安全感，在自我保护而已。”

　　顾渝辰指尖一顿。

　　“他不爱和人谈心，所以你要主动和他聊天。一次不行就两次，他总会对你敞开心扉的。”

　　她为什么会写下这句话？

　　顾渝辰看着日期，隐约记得自己那时拿下一个大合同，在庆功宴上，甚至还难得地和部下参与了游戏。

　　只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为了拿下这个合同，究竟忍让了几分。

　　原来面对外人时，擅长逢场作戏的他。

　　回到了家，会用自己真实的情绪去面对她吗？

　　他回到家之后的记忆全都不记得了。6

　　可看着她曾经写下的文字。

　　不用人复述，他也知道当时自己有多冷漠。

　　可她还在解释。

　　为他说话。

　　顾渝辰将手中的本子重重地摔在垃圾桶，脸色难看道：“人都没了，这种东西还留着干嘛？”

　　他不再犹豫，转身离去。

　　女佣可惜地想要捡起来，却被管家制止：“不用多管，顾总回家后，会自己捡回来的。”

　　女佣闻言，诧异地问：“那为什么顾总会发这么大的火？”

　　管家眼底闪过一丝光，叹息道：“他只是在无能为力罢了。”

　　“毕竟，失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这场会议，顾渝辰罕见地在中途就开始出神了。

　　他坐在首位，耳边是员工的汇报声，但他的眼前，总是浮现出自己扔进垃圾桶的那本笔记。

　　女佣会不会真的将它拿走丢弃？

　　那么多心血，就算留下来，送给女佣，也好过被人丢进垃圾桶的结局吧。

　　顾渝辰猛地在纸上画了个叉，起身环视在场所有人，迅速吩咐：“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你将全部内容整理一下，直接发我邮箱。”

　　他走得很快，就好像再赶不上，他就要失去那最后一份珍视的东西了一样。

　　但当他气喘吁吁地回到衣帽间，垃圾桶里早已没有了笔记。

　　他翻箱倒柜，整个衣帽间顷刻间乱成了一团。

　　可他还在执着地寻找。

　　管家冲了进来，将手里的笔记归还于他，忙慌道：“笔记我保管着，不会有事。”

　　“但它的主人已经离开，就不要再留恋了。”

　　顾渝辰只是将笔记重新拿回手里。

　　那份重量的到来，终于让他浑浑噩噩了一下午的脑子，开始运转。

　　“我是在留恋她吗？”

　　顾渝辰看着眼前这个陪着自己长大的管家，眼里第一次闪过了深深的疑惑。

　　管家拍了拍他的背，叹了口气：“你和她我都是看着长大的孩子。你们配不配，没有比我更能确定的了。”

　　“我本以为，一向清醒的你面对外界质疑的声音，会记得自己的初心。”

　　“但是很遗憾，这个圈子实在是太复杂了，复杂到哪怕是你，居然都开始怀疑那个最初的事实。”

　　“你和她的开始，只是因为心动而已。”

第16章

　　心动吗？

　　顾渝辰愣愣地想着。

　　离他们青春的时候，已经太远了。

　　他甚至已经忘了他们是怎么开始的了。

　　常有人说，一定是曲妙主动追求的顾渝辰，他被磨得烦了，才松口同意的。

　　但最开始，其实是他一见钟情了曲妙。

　　然后开始热烈地追求的。

　　那个时候的曲妙只是一个乖乖女，面对一个人的追求，还不懂怎么决绝地拒绝。

　　因此，在他锲而不舍的追求下，高中毕业之后，两人就顺水推舟地在一起了。

　　他忽然想起自己站在树下，对她许下诺言的样子。

　　他说，就算白了头，他也会一直爱着她。

　　顾渝辰愣愣地站起来，看着自己的家。

　　金碧辉煌，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家庭。

　　而现在的他站在这里，只觉得空旷。

　　“我是不是做错了？”

　　顾渝辰喃喃自语，终于红了眼睛。

　　半年后。

　　曲妙终于在今天拿到了她的出院证明。

　　这正式说明了一个结果——

　　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去还钱了！

　　曲妙兴致勃勃地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不过三两件衣服，她也能收拾出一股气势浩荡的风范来。

　　她出了院，便直接拐到医院旁边的ATM机那。

　　卡一插，密码一输，她便愣在了原地。

　　她不可置信地问：“你确定这是她的全部身家吗？不会是你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