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了，会咬人的狗不叫。”

一刀，狠狠扎进了姜芷月的心坎。

赵晚落就在这时来到了她身边。

她接过咖啡杯帮她搅着，冷冷一笑：“你说她们会相信你还是会相信我？”

话落，赵晚落端起那杯滚烫的咖啡直接往自己左手一泼。

她白皙的肌肤上迅速起泡，杯子啷当一声掉到地上，四分五裂。

未等姜芷月反应，她大声喊着：“芷月姐，这个项目是顾总的意思。”

“你喜欢我的设计稿和我说，为什么要泼我热咖？”

姜芷月呆滞在原地，闻声而来的人挤进茶水间，指责声四起，恶意满满的眼光一瞬瞬落在她身上，她无措地摇摆着双手。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她打着手语，心里拼命解释，可是没人看懂，也没人信她。

直到顾裴曜冲进门来，姜芷月仿佛看到了救星。

可是他没看自己一眼，他捧起赵晚落的手，满脸心疼。

“裴曜，不怪芷月姐，是我不小心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顾裴曜的怒气已遏不住了。

他撕扯着喉咙震怒道：“姜芷月，你还有这样心狠手辣的一面！”

姜芷月哑然愣住，十余年积攒的信任在他的白月光面前，不值一提。

一股血腥味涌上喉间，她张了张嘴，一道暗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不……不是……我。”

第5章

姜芷月不可置信地抚住自己的喉咙，自己能说话了？

诧异瞬间，旁人恶意的揣度如海浪般袭来。

“姜设计师不是哑巴嘛，她难道是装的？”

顾裴曜明显愣了一瞬，赵晚落扯了扯他的衣角，低声道：“裴曜，芷月姐装了这么多年一定有她的苦衷吧。”

顾裴曜回笼思绪，扔下一句：“姜芷月，我最讨厌的就是说谎的人。”

姜芷月扯着喉咙想再说话，却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她眼看着顾裴曜将赵晚落打横抱起，径直离开。

当她想追上去时，却又被某些故意的同事接撞倒在地上。

她爬起来又被撞倒，迎着森森望着她的目光，艰难爬起，走出了公司大门。

人情冷漠，她早在十一年前父母双亡，被亲戚骗取父母遗产，被同学恶意霸凌时她便早已知晓了。

她无心和他们周旋，此刻她只想知道自己的病是不是好了。

市医院。

接诊她的主任医师难掩惊喜：“十年了！你终于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

姜芷月欣喜一瞬，又被失落淹没。

欣喜的是自己的应激性失语症好转，失落的是，没想到会是以被诬陷这种方式。

“只要再多加练习，终有一天你能正常说话。”

带着医生的叮嘱，姜芷月重返公司。

回来的路上，她想起了茶水间的监视器。

只要调出录像，自己就能洗清冤屈，向顾裴曜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她从不撒谎，从不。

……

录像被完整调了出来，姜芷月拉着视频进度条不禁想，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赵晚落自导自演的，他会怎么做？

当她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时，顾裴曜正给赵晚落上药。

他动作轻缓而温柔，姜芷月不由一怔。

顾裴曜只回头看了她一眼，便露出不耐：“我允许你进来了吗？”

赵晚落眉眼间尽显得意，姜芷月怔怔地看着他。

心中莫名一紧，她欲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只好再次比起手语。

“我给你看监控录像……”

不等她比完，顾裴曜直接打断：“我不想听你解释，离开。”

他的声音阴寒至极，隐约还蕴着一股怒意。

这一瞬，爱与不爱已经很清楚了。

真相在这刻，一如被驱赶的自己，冗余。

她想，倒计时或许可以提前结束了。

……

这晚，姜芷月踮着脚正够衣帽间上的行李箱。

搬进来的时候，她也只有这只行李箱。

快要够到时，却突然被拥入一个炙热的怀中。

半晌，他才松开泛红的手指，不停呢喃着：“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姜芷月恍然，凡是有人调取监控，安保处都会发一份备份给总裁。

他知道真相了，可是自己为什么一点不开心呢？

姜芷月从他怀间挣脱，凝着男人满眼的歉意与真诚，却提不起一丝想跟他分享自己将康复的喜悦。

她的无言在顾裴曜看来，等同原谅。

所以他心安地拿过手机，背过身拿起了手机。

他是在给赵晚落发消息吗？是在责问她撒谎污蔑自己吗？

一个小人告诉她：“你不过只是替身而已，别自讨无趣了，离开他，去追求你自由的生活。”

另一个小人告诉她：“他已经道歉了不是吗？最后九天，好聚好散不好吗？”

姜芷月轻晃了下头，她没有力气再去想了，她只想大睡一觉。

或许明天就能有新的答案。

闭眼假寐时，床边一沉，顾裴曜躺在了她身边，一如往常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晚安。”

她扯了扯喉咙，艰涩回应：“晚……安。”

男人先是一怔，旋即欣喜得一把将她搂入怀间：“芷月，你真的能开口说话了，我好开心。”

是吗？可为什么白天在茶水间的时候，用那么狠的话？

闭了闭眼，姜芷月没让自己继续往下想。

她任由男人搂着，闭着眼tຊ轻数呼吸，不知不觉沉睡过去……

夜深时，一阵凉意冻醒了她，睁开眼便看见顾裴曜不见了。

卧室阳台的门开着，男人长身玉立伏在栏杆上，担忧的语气随风入耳。

“晚落，你这么伤害自己我有多心疼你知道吗？”

第6章

姜芷月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疼。

怎么就不是梦呢？

被污蔑被伤害被辱骂的明明是自己，可他真心疼的却是赵晚落。

阳台上，顾裴曜刻意压着声音，她半捂着胸口，装作没听见，翻了身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可男人的话就如同钉子般深深的扎进了她的心里。

忍痛的的身子不停抽搐，枕头也浸湿了一大片。

不知过了多久，顾裴曜才关上阳台的门，轻手轻脚拿起一件大衣很快地离开了。

其实只要他看一眼，就能看到微微抽搐的她，就能发现她的痛苦与挣扎。

可是他没有，一眼都没有。

楼下汽车行驶的声音渐远。

姜芷月点亮台灯，落寞地坐了起来。

肿胀的目光落在薄薄灯光打着的星星壁画上。

满天繁星也填不满心口的空洞。

睡意全消，她索性打开手机。

这时，赵晚落在社交圈上po图并配文：“我退后一步，你却依旧愿意朝我走九十九步。”

图片是一幅星星壁画！

姜芷月抬头再看，这才惊觉赵晚落那幅壁画和墙上的一模一样。

顾裴曜的情话如魔音在耳畔响起：“你的眼睛像极了这颗星星。”

哪颗星星？是赵晚落重点圈出的那颗吗？

姜芷月放大那张图片，看清她圈出的那颗星编码：“58748……”

再打开百度将那串编码输了进去。

一条新闻随即跳出：“顾氏总裁耗资百万，耗时三年探测行星，将其命名为‘晚落’。”

细细麻麻的痛深入骨髓，原来他无时无刻都是在透过她的眼眸，用那双盈满爱意的双眼看向赵晚落。

疼痛难耐，心若有附骨之疽。

月光幽幽，眼底光亮渐渐黯淡。

风轻轻吹过，阳台的捕梦网飘动，带不走这场噩梦……

他挂上捕梦网的那一刻究竟是想过滤噩梦，还是想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孩一同入梦呢。

姜芷月静静躺回床上，就快了，只剩八天了……

顾氏集团设计师独立办公室。

抄袭风波也就此揭过，没人再去提。

办公室恢复以往和睦，午餐时间，甚至有同事主动提出帮姜芷月拿外卖。

姜芷月打开手机查看外卖取件码，却被一条短信掠去了注意力。

是花千树婚纱馆发来的短信。

“尊敬的客户，您好！您预订的‘星梦之旅’婚纱已到店。”

姜芷月讶异一瞬，不停摩挲着指节上的戒指。

难道他酒后所言非需，他是真的想给自己一场婚礼？

爱过吗？只是替身吗？还是最后的温暖？

还是说，顾裴曜跟自己一样，也在犹疑也在纠结？

十一年，也是他人生的十分之一啊。

二十四岁，他说：“希望我的芷月岁岁欢愉，身体康健。”

二十六岁，他说：“希望梦想有一天芷月能穿上星梦之旅的婚纱，坚定不移地选择我。”

思虑再三，她对着镜子补了补妆，掩盖住自己疲惫苍白的脸色。

去吧。

穿过了这件婚纱，就算是嫁过了，就算放过了一直困囿在执念中的自己。

连午饭都无心吃，三步并作两步匆忙下楼，她迫不及待想问顾裴曜：“这件婚纱你什么时候开始设计的？”

推开总裁办公室，却不见他人影。

莫名的冲动将她推到了婚纱店门口，尚未进门，她便怔在了原地。

透明窗前，赵晚落身着婚纱亲昵的挽着顾裴曜的右手，两人相视而笑。

原来就连几年前曾许诺的婚纱，都轻飘飘给了另一人。

第7章

姜芷月怔怔看着，面容平静，内心已天崩地裂。

婚纱店里，顾裴曜的眼神似有所感瞥向窗外，四目相对之际，姜芷月怔了一瞬，随即慌忙躲开。

这一刻，她才恍然。

原来自己只是他们PLAY的一环，是他们增加情趣的调味剂。

是为顾裴曜和赵晚落幸福助力的NPC。

泪珠在眼眶里打拳，她强忍着抬起头，大口喘气。

商场里正在播放着袁娅维的《说散就散》。

“抱一抱，就当做从没有在一起。”

“好不好，要解释都已经来不及了。”

“算了吧，我付出过什么没关系。”

……

姜芷月转身，怔着步子淹没进商场人海里。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