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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想要印证方才所想,他侧首看向楚安念,眼眸微闪:“安念,你可还爱我?”
却见楚安念也看向自己,似是被问住,没有回答。
萧含璋轻合了下酸涩的眼,再抬眼时,眉眼染上伤感:“该是问,你可有爱过我?”
而眼前的楚安念像是反应过来,未作回答,只浅浅笑着。
萧含璋凝着楚安念的眸子。
忽而他眼底薄薄的悲凉浮漫出来。
这一瞬间,仿佛所有的事都能道的明白了。
楚安念的眼中有着一如既往的温柔,却唯独,没有爱意!
萧含璋嘴角漫上一丝苦笑,轻闭上眼。
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纵有情浓,朝生暮死也无悔,怪我愚钝,在此虚度了年岁。
这梦,到这也罢……
再睁开眼,萧含璋仍是在自己的床榻。
他转头看向床边,坐着的是满脸忧容的萧斯衡。
“兄长……”
◇ 第三十六章 不过一场梦
萧斯衡轻轻按回想要起身的萧含璋。
他满是歉意道:“含璋,怪我太过心急。”
转而又从袖间拿出那对泥人:“这泥人我已经让人修好了。”
萧含璋漠然看着萧斯衡手中的泥人,压了压眼角的润意。
他轻颤着伸手接过泥人,放至胸上,仿佛这般才能压住心间泛起的痛。
“兄长,我昏睡了多久?”萧含璋清了清嗓。
萧斯衡语中也尽是疲倦:“已有三日。”
随即深深看了他一眼,起身去为他倒水。
萧含璋眼眸微闪。
一梦三十余年,也不过三日而已,我终究带不回你。
梦里的祈愿,圆了相伴,却未全了情谊。
萧斯衡见他低头喝水,心下释然几分:“府医说你似是在梦魇,若是过了三日再不醒来便难了。”
梦魇状态,全身紧绷,不可进食,亦不能刺激。
萧含璋喝水动作一顿,又将水杯举高几分,遮住眸中隐隐的润意。
所以是你吗?楚安念,你偏用昙花激起我的探究,让我能够安然醒来。
萧斯衡见他这般动作,温声问询:“可是饿了?”
萧含璋微张了张唇,声音微有些飘然:“想喝鱼糜粥了。”
那日在梦中醒来,楚安念喂他喝的就是鱼糜粥……
那之后楚安念得意的说起:“这鱼糜粥,我可是用的塘角鱼,最是鲜美滋补,再病虚的人,也能恢复气力。”
萧含璋看着自夸的楚安念,不禁失笑:“倒被你说成灵丹妙药了。”
元宵乍至。
人人皆团圆,而萧含璋却独坐房中。
他搅着碗中的元宵,视线却落在窗前的昙花上。
“母妃,越儿的元宵是核仁馅的,母妃是什么的啊?”萧越满脸好奇,探头看向楚安念碗中。
萧含璋拎起他的领子,一脸严肃:“碗中都是一样的份,别闹你母妃。”
楚安念将从他手中将萧越解救下来,拢至腿上,对他无奈一笑:“含璋,越儿还小。”
转而她低头看了看,从碗中勺起一只元宵:“越儿尝尝,这是枣泥的。”
萧越张口咬住,眼眸一亮:“真的是枣泥的哎,母妃好厉害!”
萧含璋也往楚安念碗中看了一眼,眼角微挑:“安念,我也要吃你碗中的。”
见楚安念也为他勺起一只,萧含璋挺身靠近,却是没有去吃那只元宵。
“不是枣泥的,那我便自己来取。”他伸手扣至楚安念的脑后,印上她那如枣般的朱唇。
寒风刺骨,拂过昙花,吹至萧含璋的面颊。
萧含璋回过神来,垂眸看向碗中的元宵。
勺起一只,轻轻咬下,他这一碗,都是枣泥的。
明明是甜甜的枣泥,他却觉得漫在嘴中的都是苦味。
楚安念在世时,他与楚安念之间能好好说几句话的时候都不多。
如今回忆起,他竟是只能想着梦中的那些。
萧含璋又勺起一只咬下,才渐渐压下舌尖的苦涩。
其实,自从看到在梦中看到那对泥人时,他便怀疑是梦了。
所以他将‘噩梦’告知楚安念,得到的是她一句不过是梦。
楚安念的声音飘飘然,他一时竟是分不清说的是哪个梦了。
所以那天,他带着楚安念去放荷灯。
看着河道里的荷灯,与他独身前往放荷灯的场景无差。
随即他问了楚安念,若是他离去了,当如何?
楚安念答的是会寻他。
那时他就在想,现今是轮到我在梦中寻你了。
也是自那以后,他开始珍视与楚安念的相处,亦大胆的将自己的心声随时袒露。
因为梦境易碎,他只能顺着梦境的轨迹,再以自身意志去谋取更多的相处时光。
可惜,终究是他的梦境……
梦中的楚安念什么都依着他,不会闹,也不会吃醋,更加不会爱他。
◇ 第三十七章 昙花盛开
萧含璋从晨间起来,便开始作画。
直至午时临近,依旧未停。
院中皆是画像,画上之人都是楚安念,从青丝到白发。
当萧斯衡听到下人说起后,赶到西院,眼前便是萧含璋在作画。
一一看去,他不禁惊诧:“含璋,这都是安念?”
萧含璋闻声,手上作画的动作未停,淡淡的应声:“嗯。”
“你是如何,画出这么多的?”萧斯衡惊疑,这么多,可不能是想象的。
萧含璋收了笔,最后一幅作完。
“我梦魇的时候梦到的。”
他那时知道了是梦境后,便不再止于一年一幅,到一处他便画一处。
这些,是他梦醒之后的慰籍。
祖坟处,阴风阵阵。
萧含璋蹲身点燃一沓手抄的梵文。
那都是他亲手誊抄的。
楚安念,你可知,我在梦中与你再行了大婚。
我们还有个孩子,由你取名,唤作萧越。
“含璋,不如唤萧越吧?我希望他昂扬,飞越,当要超越含璋。”
萧含璋看着墓前渐渐燃尽的梵文宣纸,不禁心下泛起疼来。
楚安念,你现在是往生了吗?
你怎么就不知道回头再看看我。
你若是往生,便是往日那日,也与我拖个梦可好……
寒风凛冽,吹动着窗瑕作响。
萧含璋坐在窗前,手上捏着的是酒瓶。
萧斯衡从院门走进,已是闻到酒味:“可是又要胡闹了?”
萧含璋唇角勾起一抹笑:“兄长,我不会再胡闹了。”
萧斯衡自是有所不信,仍是走到他的房中。
走至桌前,将还未开封的几个酒瓶拿起:“你平日里还好,沾了这酒,将你内心的想法放大,便开始胡闹。”
萧含璋微微一怔,放下手中的酒瓶,话音落定:“兄长,我梦魇一场,已是接受了事实,我保证,不会再因此事令你忧心。”
萧斯衡反唇发问:“你倒是说说,你梦魇到了什么,又作何能保证不再胡闹?”
萧斯衡自然有疑,萧含璋醒来后,对梦魇一事只字未提,如今却是画出了楚安念的许多画像。
萧含璋径直又喝下一口酒,语调平缓答道:“在梦中,我与安念执手白头了。”
虽然楚安念的眼中并无爱意,从始至终,情深的只有我一人罢了。
萧斯衡微微一怔,继而轻叹:“酒易伤身。”
萧含璋也未再喝,视线投向窗前的昙花上。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我只是,想要见见她。”
只有喝醉了,楚安念才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大多时候,他都知道那是假的。
可他就静静的看着也能欣喜许久,已是不敢奢求其他。
亥时初至,昙花盛开。
萧含璋正坐在窗前。
他就这样凝着那株昙花盛放,直至完全绽放。
花神,你说我的心上人,还能不能再回来。
楚安念啊,她又能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