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蒹葭垂下了眸子，挥散脑海中那个忘不掉的身影，轻声道：“爷爷，我现在并不打算想这些事……”

听她这样说，季老爷子自然也明白了过来，点了点头道：“这种事，全凭你自己的想法。”

沈蒹葭心头一暖，正要继续开口，门却忽地被推开。

她回过头去，面色瞬间有些发僵——

回来的人，正是季暮白！

第18章

对上他黑沉了眼眸，沈蒹葭微微一愣，随后忽地站起了身来，对季老爷子道：“爷爷，我出去有点事。”

在见季老爷子点头后，她转身便朝外走去。

而季暮白的视线，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直到沈蒹葭走出了四合大院的院门，才稍稍呼出了一口气。

在看见季暮白的脸时，她脑海中所有的事物都在那一刹那消失，只剩下了一个问题：他听见了她和季老爷子的谈话了吗？听见了多少？

但很快，她的问题便得到了答案。

沈蒹葭在外面还没有彻底缓过情绪，季暮白的声音便在身后响了起来：“沈蒹葭，你没有和季怀照签下婚书。”

沈蒹葭肩头一颤，转头看着刚追过来的季暮白。

他的面色有些发沉，声音中似乎也隐着一丝愠怒的情绪，静静的看着她的脸，等待着她的答案。

“当初季怀照说你们即将举办婚礼，都是假的吗？”

他再度开口，声音已经变得沙哑无比。

沈蒹葭的目光终于有所回焦，定定地望着季暮白，声音很淡，好似没有情绪：“那又怎么样？”

季暮白的心底微微一颤，尽数复杂的情绪涌了上来。

似是在为了沈蒹葭并没有准备结婚而感到高兴，又因为她为了短暂的摆脱他，竟顺着季怀照说了这个会随着时间被拆穿的谎言。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如果被传出去，你的名声会受到多大的影响？”

“我当然知道。”

沈蒹葭直视着他，手渐渐收紧：“为什么你永远都要把我当成一个小孩子来看待？我已经长大了，这些事我都清楚。而那些话只告诉过你一个人，被传出去的话又会是因为谁？”

“七叔，当年的你觉得我对待感情不真诚，对谁都可以说喜欢，又怎么会相信我说的这些话？”

“还是说，你只是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见季暮白对自己的说教之后，沈蒹葭竖起了一身尖刺。

季暮白有些发怔，站在原地。

而沈蒹葭说完这些后，便准备转身离开。

可手却被季暮白再次拉住。

这一次她挣脱不开，便冷眼看着他：“七叔，你还有什么话想要说吗？”

“如果没有就放开我，你是长辈，做这样的事不合规矩。”

在面对他时，沈蒹葭总是会将两人之间的关系，季暮白的身份挂在嘴边。

就像当年的他一样。

季暮白的眸光沉了沉，随后才开口问道：“沈蒹葭，你真的喜欢季怀照吗？”

沈蒹葭冷下了面容：“是又怎么样？至少他敢大胆表达自己的感情。”

她说着，又想着要挣脱离开，可下一秒，她却被带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时她第一次离季暮白如此之近。

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艾草香，沈蒹葭有些晃神。

然而等她回过神来，便是拼命地想要挣脱：“你放开我……”

她的话未说完，下一秒——

便尽数被季暮白堵在了唇间！

“嗡——”

一瞬间，沈蒹葭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只有唇瓣上微凉柔软的触感在提醒着她这是真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被放开。

沈蒹葭又急又气抬头，还未说话，耳边就传来了季暮白微微发沉的声音：“沈蒹葭，我喜欢你。”

“不是长辈对于小辈之间的喜欢，而是想要和你共度余生的喜欢。”

第19章

空气在霎时间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风在耳边吹起，发出一阵阵低鸣。

沈蒹葭望着他黑沉又认真的眼眸，心跳几乎都要在这一刻静止。

或许是因为实在太静，此时的她耳边竟能听见季暮白的心跳声。

有力，却又微微急促。

原来，季暮白也会慌乱吗？

终于，她开了口——

“季暮白。”

她直呼了他的名字。

从前的他会教育她不要没大没小，可这一次，他却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眼底满是认真，认真地想要知道她接下来的回答。

可沈蒹葭一字一句：“季暮白，已经晚了。”

季暮白眼中的光在这一瞬黯淡了下来。

这一次，沈蒹葭轻轻一挣，便挣开了他的手，望着他开口：“当初的我看你满是热烈，如今那些热烈的情感，已经被你尽数浇灭了。”

“从此以后，我只拿你当我的七叔。”

说完后，她转身离开进了四合大院，明明是往家中走，可季暮白却觉得她离自己已经越来越远。

他伸手，指尖擦过她的衣摆，手却僵在了半空。

天气已经入秋，风再次吹过，带落了落叶，落到了季暮白的面前。

秋季的风凉爽，可他却感觉这风冷得刺骨。

……

秋天的夜来的也快，季老爷子喊人将桌子摆在了堂屋，几人围坐在一起吃饭。

大院中曾经很热闹，都是季家的孩子，但如今都出去各奔了前途，季老爷子又卸了职位，便闲在了家中，平时只有陈伯跟在身边。

如今难得沈蒹葭和季暮白都回来了，季老爷子的话也多了起来。

他先是问了季暮白军区的事务，又关心起沈蒹葭如今的工作，从前在饭桌上严肃不语的老人，如今却闲不住话头。

饭后，季老爷子便先行歇着去了，而沈蒹葭依旧坐在堂屋，借着这里亮堂的油灯，整理着之前的采访记录。

她翻看着，却在看见夹在其中的一张照片顿住了手。

是季暮白当初接受她采访时照的。

因为她的缘故，照片有些模糊，可如今沈蒹葭才看清，季暮白的嘴角好似挂着一抹淡笑。

他从前永远都是不苟言笑的人，沈蒹葭曾经多次抗议，让他在她拍照的时候笑一笑，可他总爱板着脸。

没想到这唯一一张他笑了的照片，自己却拍的模糊。

沈蒹葭忽地感到一阵烦闷，将照片用纸盖住，看着跳跃的油灯灯芯出神。

“在想什么？”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还未等沈蒹葭回神，便感受到了一件温暖的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

她一怔，回过头去看见季暮白，垂下了眸子将视线别开。

“七叔。”

生硬的喊了他一声后，她抬手将外套拿起，递还给了季暮白，又将东西尽数收了起来。

随后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这里。

看着她隐入黑夜的身影，季暮白的嘴角挂起一抹苦笑。

他本是想来告诉她，刚刚上头派了紧急任务，一处地方发生了严重地震，他将前往救灾。

季暮白抬起步子准备离开，却瞥见了落在脚旁的一张照片。

他将照片捡起，黑睫轻颤了下。

那是那张糊掉的照片，而照片下方，却被沈蒹葭无意识写上了一行字——

【他是我年少的悸动。】

第20章

当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间后，沈蒹葭便睁开了眼睛。

看见熟悉的房间，她坐起了身，第一次感受到了惬意。

昨天的文件还没有整理完，她便打算先整理好再出去，想着，她下了床走到桌边，可翻开文件后她却愣了一瞬。

那张她夹在其中的照片不见了！

虽说昨天自己在游神，但沈蒹葭依稀记得，她似乎在上面写了些什么。

想到这里，她忙跑出了房间去了堂屋。

然而那里却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时，陈伯也找了过来，沈蒹葭眼前一亮，正打算问问陈伯有没有看见那张照片，然而话还没说出口，便听见陈伯道：

“沈小姐，报社那边的人一早就来了电话，好像是有急事。”

听见这话，沈蒹葭一愣，暂时也顾不上什么照片，跟着陈伯出去接了电话。

……

地震受灾区。

季暮白坐着军区卡车，经过了一夜的奔波，到达了目的地。

走下车后，他便身处在了废墟之中。

望着面前惨烈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