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话音在看见外面的程越霖戛然而止。

阮芷音想也不想直接甩上了门，差点撞上程越霖的鼻梁。

几分钟后，她穿好衣服这才重新打开门。

程越霖果然还等在外面，一点不耐烦的表情都没有。

阮芷音抱起手臂：“你有什么事？”

程越霖有些不自在的用手指刮了刮鼻梁：“我就是来告诉你，MXC的合作意向我已经拒绝了，估计他们不敢再找别的公司，等下应该就会给你打电话确认之后的合同。”

这倒是阮芷音没想到的。

她怔了怔，慢慢放下了手臂：“你主动去说的？”

程越霖点头。

不想阮芷音反而皱起眉：“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根本就不用你去拒绝，我也能把这个项目重新拿回手里，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你……你是不是根本就瞧不起我，觉得我没能力？你……”

她还想继续说，这时程越霖却抓住她指着自己的手：“不是，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阮芷音，从你接管倪氏开始，我就觉得你很厉害。”

第39章

程越霖的眼睛很黑，黑到里面能看出里面有没有掺杂别的情绪。

比如现在，他抓着阮芷音的手，眼神是那样的真诚。

阮芷音的心控制不住的漏了一拍，随后便在胸腔里砰砰乱跳——

他这样的目光，她见过。

在他跪在佛堂里，在他跪在静室里，他就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佛像，看向他心中纯洁的念。

可现在，程越霖正在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就好像……她现在是他心中唯一的戒律一样。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阮芷音突然回过神，像是被烫到一样，从程越霖滚烫的掌心中抽出自己的手。

而她再也不敢看他的眼睛，转身就要回房间：“我累了，我要……”

程越霖却再次抓住她：“今天在飞机上，我问你的那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什么问题？他问了什么问题？

阮芷音大脑一片空白，注意力全都在两人相贴的肌肤上。

烫死了……他的体温怎么就那么高？

“你问什么了？”她顺着他的话问，但其实这话根本没从大脑过。

程越霖薄唇轻启，正想说话。

走廊里却传来哪个房间开门的声音。

他微眯了下眼睛，没犹豫，带着阮芷音走进她房间，然后捏着她的手腕将她摁在了墙上：“我问你，黎言庭他对你好吗？”

阮芷音的鼻间被他身上独有的檀木香给占满了。

她有些恍惚，根本没发现两人现在是个什么姿势，更没想起来黎言庭现在是她未婚夫：“挺好的吧……他很温柔，做饭也很好吃。”

程越霖极轻的抿了下唇：“你喜欢他温柔和做饭好吃？”

阮芷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而程越霖手指顺着她的小臂往上攀爬，五指伸进她的指缝，然后十指相扣紧紧抓住：“那如果我也温柔，我也做饭好吃，你还能再喜欢我一次吗？”

阮芷音下意识摇了头。

程越霖的动作当即停滞了瞬：“为什么？”

阮芷音像掉进了他眼睛里的深潭，潭水温暖，让人意志沉迷，无法自拔。

她好像被蛊惑了，在他的引诱下一点点说出那个被她藏在心底的秘密，“因为我本来就喜……”

喜欢你。

喜欢程越霖。

阮芷音双眼在一瞬间清明，猛然清醒了过来。

她看着程越霖，想也不想用力想把他给甩开：“放开我！”

如果是之前的每一次，那程越霖真的会听她的话，把她给放开。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听到了她的答案，哪怕她没有说完，可是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在两人纠缠的手指就要分开的那一瞬，程越霖手追上去，霸道不讲理的又重新和她十指相扣。

“把话说完。”他抓住她，另一只手也揽在她的后腰。

阮芷音重心不稳，脚下一个踉跄。

为了扶住她，程越霖带着她一起摔在了床上。

不偏不倚，正好他压在她的身上，让她动弹不得一点。

这样亲密的距离，自从他们分开之后就不再有过。

阮芷音清晰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迅速的开始发烫起来，她身体的每一处好像都不属于自己了，而是跟着程越霖的动作而产生变化。

程越霖鼻尖碰着她的鼻尖，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她身上：“把话说完。”

阮芷音从来没这么悔恨过。

她偏开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程越霖却轻笑了一声：“阮芷音，就算你不承认，我也听见了。你说你本来就喜欢我。”

“你不需要再喜欢我一次，因为你本来就喜欢我。”

心里的真实想法被这样坦然说出来，阮芷音羞愤的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可程越霖压她压得死死的，她根本动不了。

两人无声对峙着，阮芷音深吸了口气：“你先把我放ʝʂց开。”

程越霖却摇头：“不要。”

阮芷音还想再说什么。

然而这时，她的手机响起，屏幕上显示着徐舟野的名字。

程越霖帮她把手机拿过来接通，还没说话，对面先响起徐舟野沙哑沉重的声音。

“晚晚，来墨尔本一趟吧……贝瑶没了。”

第40章

在徐舟野说完那句话之后，阮芷音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不知道他后面又说了什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酒店，怎么坐上去墨尔本的飞机的。

等她忽然反应过来徐舟野说了什么时，她猛地惊醒，浑身狠狠打了个颤。

下一秒，她就被拥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那股熟悉的檀木香莫名其妙就安抚了她的情绪。

她下意识握住程越霖搂在自己身前的手臂，声音颤的听不清：“是假的对不对？”

程越霖喉间发涩。

他也很想坚定的告诉她：对，是假的，秋贝瑶没事，是她开的一个玩笑。

但真的不是。

秋贝瑶死了，死在墨尔本。

那几个白人青年闯进商店，不分男女，不分老少，用冰冷的金属穿过他们的身体。

秋贝瑶正好在里面买东西。

她在墨尔本填的紧急联系人是徐舟野，所以警察通知他去认领了尸体。

那张像花一样的面孔再也没办法露出笑容。

那么爱美的一个女生，苍白的身体上却全是伤口。

程越霖很庆幸当时阮芷音已经什么都听不清，他也不会再告诉她这些事情。

他买了最快一班去墨尔本的航班，不知道还能不能带阮芷音去见秋贝瑶最后一面，因为离火化之前，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阮芷音缩在程越霖的怀抱里瑟瑟发抖，程越霖就一遍遍抚她的背，口中轻声的安慰。

“没事儿的，没事儿……”

纽约飞墨尔本也要十三个小时。

落地时是白天，刚下飞机程越霖就马不停蹄的带着阮芷音往徐舟野那边赶。

他提前安排好了一切，绝不让任何意外耽误一点时间。

但还是晚了。

赶到的时候，秋贝瑶的尸体正好被推进火炉。

看见那一幕，阮芷音强撑着的最后一根弦到底还是断了。

“贝瑶——”

她再没力气，一下跌倒在冰冷的地上。

下一秒，她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晚晚！”徐舟野下意识想冲过去接住她。

但她被身边的程越霖更快的接住。

两个男人相视了一眼，谁都没说话。

徐舟野没有问程越霖为什么会和阮芷音在一起，甚至在一个房间。

程越霖也没有时间解释。

他抱起阮芷音坐到一旁，给她喂了点水，观察着她的情况。

好在只是晕过去，不用再送医院。

如果去了医院再回来，连骨灰都见不到第一面。

阮芷音很快醒过来，可醒过来还不如晕过去。

她再也忘不了刚才那一幕，忘不了秋贝瑶那样毫无生气的样子。

来的路上她其实一直不信，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就突然没了？

秋贝瑶明明还答应她，会很快回来，会给她做伴娘。

这是她们的约定，她们要给彼此做伴娘，要看着彼此走进婚姻的殿堂，要看着彼此得到幸福……

眼泪止不住的流下，程越霖没有劝慰，因为他知道她要发泄。

不知过了多久，阮芷音突然出声：“徐舟野，你还记得贝瑶生日那天吗？”

徐舟野一身黑衣站在不远处，手紧紧攥起，手背上青筋都凸起：“嗯。”

那天徐舟野让秋贝瑶许愿这一年平安快乐，她没有许。

所以她没能平安。

而那天她许愿自己能永远年轻，所以她现在永远留在了二十五岁。

是这样吗？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这样对待秋贝瑶？

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她明明就什么都没做错！

在无声的眼泪中，秋贝瑶的骨灰被送了出来。

阮芷音被程越霖扶着颤颤巍巍站起身，在徐舟野接过骨灰时，她沉重的闭上了眼。

“我要带她回家。”

第41章

秋贝瑶的葬礼举行的很简单，来的人也很少。

只有徐舟野，阮芷音还有程越霖。

至于她的家人……秋贝瑶曾说过，从她母亲死了的那天开始，她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家人了。

她父亲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靠着她母亲立业，却在外面乱搞。

不仅将她母亲活活气死，而且就在她母亲死的那一天，他就迫不及待把小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