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圣元聘请过来了。”许琴不太想聊过去。

　　“我有件事想问您。”陈念今等她看向自己，“您知道当初，委托您的是什么人吗？”

　　“姓周。”许琴肯定。

　　“您说的是周代？”

　　“对。”

　　“我说的是，他背后的人，是本市的吗？”陈念今不放过许琴脸上表情。

　　“我不清楚。”许琴眼神不躲不避，“你和他们没联系了？”

　　“不是…”陈念今心里有点失望，想起什么问，“孩子身上有没有胎记一类的东西？”

　　许琴很抱歉：“对不起，时间太长了，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有护士进来了。

　　“您忙。”陈念今不好再待下去，“我先走了。”

　　－

　　徐妈睡着了。

　　输液瓶也快见底。

　　江知遇犯起了难色，他自己下了椅子，走到输液室门口，看见头戴帽子的护士经过。

　　他上前拉住人家的衣服，仰着小脸说：“我奶奶，水没了。”

　　护士进了病房，调慢输液速度，微笑对他说：“真乖哈，姐姐马上就过来换。”

　　江知遇回到门口，张望走廊，他忽然看见一个和陈念今今天穿得很像的人。

　　“妈妈！”

　　他朝那道背影跑去，追进电梯里才发现自己看错了人。

　　江知遇急忙想要出去，但被进来的人们挤了回来，有好心人把他往里带，叫他小心些。

　　他有点害怕。

　　全是他不认识的人，他们把他围在中间，他这样渺小，想想都快要哭了。

　　好在电梯是往上的，他等下若无其事再下去一层就可以了。

　　江知遇憋住眼泪，电梯一直往上升，人走完了开始往下降，他去边上按了一键。

　　进来一对年轻的男女。

　　他太小了，相貌惹眼，很难不引人注意。

　　“这是谁家的小孩？”

　　“不知道。”

　　他们开始讨论他，江知遇低着头不看人。电梯再往下降，又有其他人进来了。

　　“小朋友你家长呢？”年轻女子笑眯眯地弯着腰问他。

第21章 “松开。”

　　年轻女子刚问完，一道还在说话的男声忽然止住了音，拨开她，叫男孩名字。

　　“知遇？！”

　　江知遇抬头，眼睛里已经水汪汪的：“二伯。”

　　江牧没想到只是过来做个骨科复查，就能碰见自己的侄子，他赶紧把知遇抱起来哄。

　　“不要哭，告诉二伯，你怎么在这儿？”

　　江知遇哽咽：“和妈妈来的，我走丢了，现在我要回去等她。”

　　江牧脸色是立刻沉了下来。

　　江家的金豆子，怎能让她这样疏忽，要是他今天不来，知遇还不知道如何。

　　他没带知遇去找陈念今，连哄带骗地把知遇抱上了车。

　　“送去域老板那儿？”保镖发动车子问。

　　“不送，回我家。”江牧没什么好气，而且越想越生气，掏手机给江域拨电话。

　　－

　　与合作商的会面结束，吴浮山立马呈上手机，把江牧刚拨来电话的事情说了。

　　江域回拨。

　　嘟了几声才被接通。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男人脚步略顿，浓眉浅浅蹙起，嗓音低沉地嗯了一声。

　　挂掉电话，吴浮山见男人脸色不是很好，忙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其他见面推到明天。”

　　江域直接放了吴浮山的假，形色匆匆，打电话叫尤明把车子开来，两人去往江牧的住处。

　　进门时，知遇已经睡了。

　　江牧在休息厅里刚煮好一壶上好的茶，等男人来了，笑着请他在对面坐下。

　　休息间茶香四溢。

　　江牧坐姿随意，手里把玩着打火机，面前的桌子上用十几支烟拼成了一个森林图案。

　　江域垂在椅侧的中指搓了下中指节：“多谢。”

　　“既然生了孩子，就好好养着，珍惜点。”江牧舌尖抵腮，意味不明地笑了，“不像我和你嫂子，至今都没有孩子缘，想珍惜还没那个机会。”

　　江牧和曾蕾是联姻，结婚两年没有小孩，具体原因不知，江域从不关心他人事。

　　“知道。”江域淡淡。

　　“你和她怎么认识，又是怎么结婚的，我现在没兴趣知道了。”江牧眯起眼，“但作为你的二哥，我想告诉你，后妈不是谁都可以，现在的这个就不行。”

　　本来以为陈念今是知遇亲妈，但亲妈哪能这么马虎，所以江牧改变了想法。

　　江域浅淡地勾了唇：“所以后妈要做到什么程度？”

　　江牧一下子想到卫沁。

　　一直以来，卫沁对他们兄妹三个极好，但她自己的亲生儿子江域，却是她最不疼的那个。

　　他年少时有段时间一直以为是江域性格不好，导致卫沁不喜欢。

　　实则哪有亲生母亲不疼自己儿子的。

　　不过是因为卫沁对他们三个来说是后妈，而后妈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身份。

　　她必须要做到最好。

　　“域，”江牧真心实意，“妈和你妻子不同，妈妈有你，她为了你才对我们三个好。你妻子和你没有孩子，她不重视知遇，从这件事情上就能看出来。”

　　江域微垂眼睫，端起小杯盏送到嘴边，浅抿了一口，是很清香的雨后味道。

　　他被江牧留下来吃晚饭。

　　暮色降临，接到通知的陈念今开车过来，进门就把刚睡醒的知遇紧紧抱住了。

　　她眼睛红了一圈，几乎是跪在地上抱的孩子，风风火火的，头发也有些乱。

　　单是这样无法让江牧改观。

　　陈念今抹掉后怕的眼泪，想起对恩人道谢：“谢谢。”

　　“你也太粗心了。”江牧脸色很臭。

　　“对不起。”陈念今眼眶水盈盈地望向江域。

　　从她进门开始，他就站在那不说话，面上情绪难辨。之前她找不到孩子，要求医院查监控的时候，哭着打电话给江域，江域听后沉默了几秒钟，叫她开车来这。

　　他让她路上注意安全，说儿子被江牧碰见了。

　　他一定是生气的，陈念今知道，她自己都不敢想象，弄丢了知遇怎么办。

　　少顷，曾蕾也回来了。

　　她和江牧一样，夫妻俩共同就事于全世体育。

　　近期江牧腿伤，公司的事都是曾蕾在帮衬。

　　饭桌上听了这事儿后，曾蕾认为有惊无险，安慰陈念今：“不要太过自责了。”

　　陈念今点头，给知遇擦掉嘴角饭粒，朝江域脸上看，到现在他都没和她说过话。

　　晚上，尤明开走了慕尚。

　　江域开了她从家里开出来的车。回到家，徐妈等候在玄关，神色很是不安，先是叫了一声先生，想替陈念今解释，男人脚步不停，上了二楼。

　　“没事的。”陈念今对徐妈安慰地笑了笑，“你早点休息，事情已经说开了。”

　　徐妈不放心：“真的吗？”

　　“嗯。”陈念今也抱着知遇上楼，小声说，“对不起，妈妈以后不会在外面离开你了。”

　　知遇摇头：“我也要对不起，不该乱跑，让妈妈担心。”

　　“乖儿子。”陈念今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了，“不怪你，今天都是妈妈的错。”

　　给知遇洗完澡，陈念今不敢耽搁，回房找到江域，对今天的事表达歉意。

　　大抵是憋了一晚上，江域终于搭理她了。

　　“为什么和知遇分开？”

　　他一针见血，一下子就戳中关键点。房间灯没有完全开，男人面容晦暗，垂着眼缓声问，声音里有几分不愉快。

　　陈念今老实回答：“我遇见了一位认识的医生。”

　　“叙旧？”江域嘲弄。

　　“是有一些问题请教了她。”陈念今伸手，轻轻捏住他白色浴袍的袖子，“对不起，你怎么骂我都可以，让你担心了。”

　　江域冷下声：“我担心的只有儿子。”

　　“我知道，知道。”陈念今泪珠往下砸，因为自己没理，所以很卑微地说，“我知道我不算什么，我没有自作多情。”

　　谁知男人的脸色更黑了。

　　江域什么话都没说，避开她的触碰，离开卧室。

　　目睹男人离开，陈念今眼泪掉得更凶了，她不确定江域今晚还会不会回来睡，她害怕江域和自己置气，怕江域不和她说话，那一定是比当初谈协议时更让她接受不了的情况。

　　她追出去了。

　　“江域…”

　　她喑哑的呼唤没有让男人停下，她在铺着地毯的走廊里奔跑，追上男人抱住了他。

　　江域猝不及防，被她这样抱住的瞬间，漠然的眼神在灯下浮现几分恍惚，表情松动。

　　女人的手臂紧紧地从后面圈住他的腰，脸贴在他后背，他感觉到她因为哭泣而颤抖的身体。

　　“不要生气…”陈念今抽噎说，“江域我求你。”

　　江域神志回了笼，去掰腰上她的手，碰上的一瞬间，他却没有再继续使力。

　　“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