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一张大钱都没有……

徐英锐鼻子发酸，沫沫妈为这个家付出了一切，舍不得吃和穿，到头来却被无情扫地出门。

到了嘴边安慰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许久。

沫沫妈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她抹了泪，眸子闪过坚定。

“这婚我不离了，为了沫沫，我哪都不去了。”

徐英锐忍不住看向儿子，眸色复杂。

……

徐英锐牵着阿瑾慢慢往家走。

沫沫妈的绝望神情在眼前挥之不去，她忍不住问阿瑾。

“阿瑾，要是妈妈也和沫沫爸妈离婚，你会跟妈妈走吗？”

阿瑾头也不抬，语气笃定道。

“不会离婚的，妈妈你离不开爸爸！”

“我们连外公外婆都没有，地都没有，离开了爸爸就要喝西北风了！”

第5章

徐英锐身体一僵，心仿佛被狠插了一刀。

痛得她呼吸微颤。

阿瑾童言无忌，他什么都不懂，可说的偏偏又是最真实的话。

她甚至无从反驳。

是啊，自从父母意外去世，她在什么都不会的年纪就嫁给了盛高澹。

结婚，生子，学习当一个家庭煮妇，没有工作过一天。

只因盛高澹曾经说过：“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干。”

上辈子她就是这样活过来的。

因为她喜欢盛高澹，上辈子从没觉得自己做他本分的好妻子有什么不好。

如果没有看到盛高澹的日记，她还天真地觉得盛高澹是喜欢自己的，所以心疼自己舍不得自己吃赚钱的苦。

现在想起来，那只是男人对自己死去父母的承诺罢了。

没有爱没有心疼，当沫沫妈的事情也在自己身上重演那天……

她能带走儿子一个人过的可能有多大？

徐英锐暗自攥紧了手心。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要做点什么改变现在的处境。

第二天。

徐英锐早早把阿瑾送去了托儿所后，就敲开了政委的办公室。

“政委，我想去新建的子弟学校教书。”

徐英锐将自己的高中毕业证，还有烈士遗孤证郑重排开在政委办公桌上。

这是昨天晚上她想了很久作出的决定。

她是高中毕业生，当年还考上了大学，以她的文凭和身份当个小学老师没问题。

当老师工作时间宽松，还能辅导阿瑾，一举两得。

看着鲜红的烈士遗孤证，政委纵有疑惑也没多加追问。

“推荐信我可以给你开，不过你也要通过教师入职考试。”

“没问题的，政委。”

徐英锐已经打听好了，入职考试一周后开考。

一周，够她突击学习了的。

……

拿着政委给的推荐信，徐英锐去了父母曾经的住处。

她从前的课本一直放在那儿。

父母的死是她过不去的坎，上辈子她从未再踏足。

现在，徐英锐站在这个很小两室的职工宿舍里，情绪泛滥。

屋子里积满了灰尘，经年回潮，墙面上全是斑斑点点的霉菌。

卧室里父母的军婚照还挂在床前。

徐英锐摘下照片轻轻掸去灰尘，望着笑着的父母，眼睛一tຊ阵酸涩。

“爸妈，你们在那边好吗？”

“盛高澹对我挺好的，是个好丈夫，好爸爸……”

她心说：他什么都好，只是不爱我。

“我想和他像你们那样恩爱，我不想单方面捆绑他的，不想的……”

眼泪砸在相框上，晕开了上面的灰尘。

这天晚上。

盛高澹回来时，徐英锐还在挑灯看书。

他走过来翻看了两下她的课本：“今天怎么还看起书来了？”

徐英锐答非所问。

“我今天带着阿瑾去了戚大尉家，他们吵得很凶。”

“阿高，你能不能劝劝戚大尉，沫沫妈看起来真的很可怜，她一个女人……”

盛高澹重重合上拿在手里的书。

“你以为戚大尉就不可怜吗？”

“他被恩情捆绑了那么多年，离婚对他来说，是好事。”

第6章

盛高澹语气含怒，乍听是在为戚大尉抱不平。

听在徐英锐耳里却更像他在为自己叫屈。

被恩情捆绑了那么多年的人，他不也是其中一个吗？

“你也觉得自己可怜吗？”

徐英锐望着他俊朗的侧脸艰涩挤出话来，却被屋外提醒熄灯的嘹亮广播号盖了过去。

盛高澹没听见，直接掏出了几张大团结放在桌边。

“冬冬想买点儿生活用品，她还不熟悉这边，你明天陪她一起去买吧。”

徐英锐看着崭新的大团结，紧紧地捏着书角。

从结婚起，盛高澹给她钱从没超过十块……

她忍不住抬起头，看着男人的平静的面孔开口：“你好像对丽冬姐很好。”

“冬冬跟我同龄，又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我自然是要照顾好的。”

盛高澹眉眼舒展了几分，声音也变轻快。

提到戚丽冬，他的表情明显放松了下来，这是愉快的表现……

两辈子了。

徐英锐无比熟悉他，一眼就能分辨出他的真实情绪。

“只是朋友吗？”

徐英锐声音潺潺，心却碎裂出无数裂缝，茫茫刺痛。

话落，却被屋外的尖叫声打断：“盛高澹救命啊！”

是戚丽冬的。

盛高澹眉心一紧，急忙转身走出去。

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二人的“甜言蜜语”——

“戚丽冬你有没有出息啊，一只耗子也能吓成这样？”

“对啊，你又不知道我从小最怕老鼠了，盛高澹你还笑，再笑我不理你了！”

徐英锐心碎成齑粉。

……

第二天，徐英锐特意早起，做好了一桌早餐。

盛高澹也穿好了常服走了出来。

“今天不在家吃饭，我要带冬冬去趟县城公社。”

徐英锐一愣：“你不是说让我陪她去买生活用品吗？”

说话的功夫，戚丽冬也从卧室出来了。

她看着一桌子早餐，欢快地改了主意。

“既然小新娘都做好了，那就不去吃海岛的牛肉丸子粉了吧？”

盛高澹却坚持：“你不是很想吃吗？还是去吧？”

徐英锐僵站在原地，像个小丑。

牛肉丸子粉，是海岛很出名的粉，一碗就要一块钱。

盛高澹从未带她吃过。

以前她也说过想吃，他却总是说：“工作忙，下次带你。”

永远都是下次。

原来，爱与不爱，在意和不在意，在行动上早已分明。

戚丽冬一听，为难地看向徐英锐。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要不等我回来给你带一份尝尝吧？”

盛高澹直接拒绝了她的提议：“算了怪麻烦的，带回来也不好吃了。”

徐英锐呼吸困难，如鲠在喉。

去县城得坐车去码头再换船，他都不嫌麻烦带戚丽冬去，给自己带一碗回来都不愿意。

“先走了，别等我们。”

盛高澹带着戚丽冬轻快地走了。

……

下午，海岛无征兆地刮起了大风。

徐英锐前脚接儿子进屋，后脚外面就下了滂沱大雨。

岛上的广播反复提醒着——

“全体岛民，今晚都不要出门，台风过境危险。”

徐英锐让阿瑾进里屋玩，转身忙着关好门窗。

不多时，徐英锐盛好晚饭放到阿瑾面前。

“阿瑾，快吃，吃了妈妈给你洗澡睡觉。”

阿瑾却眨了眨眼，没什么精气神地摇头：“不饿，爸爸呢？”

“爸爸去忙工作了。”

阿瑾病恹恹地哦了一声，还是没动。

徐英锐这才发现他小脸红了，伸出手背探了探他额头，烫得她心一惊。

“阿瑾，你发烧了！”

徐英锐慌了神，连忙将阿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