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爸……”

一旁的何季远轻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前天，我从大街上路过，阿哲就这样浑身是伤的躺在地上。”

“何叔叔，谢谢您。”

冯初墨别开眼，不忍再看。

医院走廊上，冯颂抱着玩偶蹦蹦跳跳，像一只可爱的兔子。

下一秒稍有不慎，与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何舒阳蹲下身体，将掉落在地的玩偶拾起。

“小朋友，这个玩偶是你的吗？”

冯颂看向他，点了点头。

何舒阳只觉得这小孩的父母心真大，放任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乱跑。

他将冯颂仔细检查，确认没有受伤后，正准备广播帮她找寻父母。

下一秒，却发现她的脖颈处戴着。

那枚，小小的，藏青色的，写着顺颂的平安符。

“爸爸！”

冯颂朝何舒阳身后跑去，扑进徐遇怀中。

何舒阳转过头，与前来寻找冯颂的徐遇正打了个照面。

“她……是你的孩子？她的妈妈是？”

冯颂闻言偏过头对着他，一脸傲娇与天真：“我妈妈叫……冯初墨！”

何舒阳的身体宛若被强大电流击中，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剧烈抖动着。

他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这么多年，再次听见这个名字，心还是会痛的抽搐。

两方就这么沉默对立着。

徐遇正想着该如何解释时，冯初墨从远处向自己走来。

“颂颂，怎么到处乱跑，下次再这样，妈妈就要生你气了。”

那抹熟悉的身影，依旧恬静的笑容再次映入自己眼帘。

何舒阳恍恍惚惚，整个人直直僵在原地。

他不敢置信，神情凄然，再也不敢向前一步。

冯初墨将冯颂揽入怀中，注意到徐遇脸色异样，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何舒阳如一颗柏松，背着光，站在日落的光影处。

他还是没变，当年初遇的情景还在她脑海中浮现。

四目相对，却没有一个人抢先开口。

“舒阳。”

江樰琼银泉般声音传来，她亲昵又自然地挽住何舒阳的胳膊。

在看向冯初墨与徐遇时显然一愣，但很快恢复往昔那般灿烂的笑容：“初墨？你们什么时候回国的？”

“正好，向你们介绍一个人。”

她后退一步，将身后的江明彦拉至身前：“这是我哥。”

当那个熟悉的声影靠近时，她的心跳声如警笛般围绕着，怎么驱逐都无法散去。

她踉跄后退一步。

江明彦却如沐春风，缓缓走向前，对着冯初墨伸出右手。

“好久不见，冯小姐。”

第38章

江樰琼却一脸问号：“哥，你们认识？”

江明彦笑的儒雅，看向江樰琼眼中尽是宠溺：“冯小姐的画作可谓是业界翘楚，早就……久闻大名。”

他特意停顿了一秒，拉长的尾音。

在冯初墨看来，那简直是明晃晃的挑衅加威胁。

这种疯子，可能随时都会做出要命的事情。

徐遇注意到冯初墨的异常，瞬间，了然于心。

眼前这个伪君子便是四年前威胁她的人？

他接住踉跄后退的冯初墨，用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后背。

看向冯初墨，用一种坚定无比的眼神告诉她：“别怕。”

两方对立，像是在充满硝烟的战场。

谁也不敢先出手，恐怕落了下风。

江明彦却在此刻向冯颂蹲下，从怀中掏出一颗棒棒糖。

他晃到冯颂眼前，故作调皮的语气：“小宝宝，你叫什么名字？”

见冯颂看向他怯懦又胆怯的眼神，他继续开口：“告诉叔叔，这颗糖就归你啦。”

许是经受不住糖果香甜的滋味。

冯颂粉嫩的小脸上笑颜迅速展开，语气轻快：“我叫冯颂！”

闻彦，对面的何舒阳与江樰琼皆是一愣。

冯颂？

冯和何吗？

不等江明彦继续与冯颂深入探讨。

冯初墨看向江明彦，留下一个警觉的眼神便匆忙离去。

……

婚纱店内。

江樰琼连试几套婚纱，都摇摇头。

这些款式太俗，根本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

她看向坐在一旁发呆的何舒阳，大步流星走过去。

将自己整个身体陷进他的怀中，撒娇地问：“舒阳，你都不陪陪我。”

何舒阳只是看向窗外日落的景色。

他眼中神色波澜不惊，看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

可巧不巧，冯初墨来到这家婚纱店。

她想来看看，那件四年前自己亲手设计，本该穿着嫁给何舒阳的，那件纯白绝美的婚纱。

开门，却见眼前两人如此亲密。

像一根尖刺在她心上反复拉扯。

她一瞬红了眼眶，眼中雾气弥漫。

本想别开眼，快步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画面。

江樰琼抢先一步发现她，将她喊住：“初墨？！”

何舒阳只有在听见这个熟悉又令他心脏发疼的名字时。

才会不像一具死尸，稍微有了一点生气。

三人围坐在桌前，空气都在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直到店员拿来那件婚纱。

只一眼，何舒阳便认出了，那是他在冯初墨走后，抽屉中躺着的一张她画的手稿。

与她现在手中这件一般无二。

“哇，初墨，这是你设计的婚纱吗？”

冯初墨面带柔和，点了点头。

江樰琼双眼放光，盯着那件婚纱移不开眼：“可以把这件婚纱卖给我吗？”

“我真的特别喜欢，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在江雪迎的心中，冯初墨的突然归来是让自己警铃大作，甚至害怕再度将何舒阳夺走，可冯初墨不仅和徐遇一起回来，还带回了他们的女儿。

也许，过往种种，都已经释怀了吧。

冯初墨凝视着何舒阳，眸中情绪复杂。

“宋先生呢，是否也中意这件婚纱？”

冯初墨看似在询问他的意见，实则小心翼翼试探着。

曾互相许诺过要手挽着彼此，不管再艰难，踩在荆棘丛中的双脚有多么疼痛。

日落中，两人也要一起走向铺满洋桔梗的地毯。

互相起誓，永不分离。

这些，还做不作数？

何舒阳眼中炙热翻涌，却仍在尽力压制。

他听出冯初墨话中意思，却别开眼，躲过她的试探。

他缓缓开口：“如果冯小姐不介意的话，还请成人之美，能够让给我们。”

第39章

冯初墨笑了笑，眼中没有一丝温度，眸中的光亮如破碎的灯泡在一瞬泯灭。

半晌，她才重新稳住情绪。

抬起头看向眼前两人，轻轻吐出一句话：“那真是……我的荣幸。”

末了，她深吸口气再次开口：“祝二位新婚喜乐，白头到老。”

冯初墨不知道是怎么走出那家婚纱店的。

她脚步虚浮，双目失焦。

不知走了多久。

在一处角落停下，她定了定神，倔强挺起脊背。

终是在四下无人时，缓慢蹲下倚着墙面，泪水在她脸上肆无忌惮的滑落。

……

婚纱店内。

江樰琼满心欢喜在试穿着婚纱。

何舒阳却望着冯初墨远去的背影，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那句话说完，他就后悔了。

他只是在赌气。

气她四年前抛弃自己，气她不辞而别。

四年后，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算什么？！

以折磨自己为乐吗？

一番思想斗争后，他猛地起身，朝外追了出去。

那些熟悉的街道，一起去过的餐厅，他都找遍，却始终没有发现她的踪影。

他急了，不断拨打着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连续忙音让他心乱如麻。

路过闹市时，身后传来猛烈的车辆撞击声。

他转身看去，众人将事故现场团团围住。

而在一旁，冯初墨的发带，静静地散落在地。

他走上前捡起那条湛蓝的，还带着些许血迹的发带。

何舒阳不敢置信，浑身血液仿佛静止般，连仅剩的呼吸都在此刻暂停。

他冲开拥挤的人群，看向地面那一面血肉模糊。

他痛苦的双膝跪地，掩面哭泣的撕心裂肺。

“我后悔了，我不该说那些话气你。”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不要又离开我好不好。”

人群中却突然冲出一名中年男子，将车底下的女人抬上担架。

气急败坏地出声咒骂道：“你个死婆娘，我早就怀疑你在外面有人，原来是这么个小白脸！”

何舒阳看清女人长相，眼泪顿时凝固在脸上。

自己哭错坟了？

“舒阳？”

人群散去，何舒阳回头看见冯初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