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冷着脸：“天道说，忘川水喝过之后忘却一切前尘往事，她不应该想起来的。”

“那就当做是我的一点私心，何况我只是做一个提醒，是那段记忆太过深刻，她自己想起来的。”

“这应该不算是破坏规矩吧。”

玄冥毫不留情地继续说：“违反了规矩就要受罚，云川，你不该继续待在这了。”

云川理了理衣袖，看向玄冥：“惩罚是什么？”

“十二道天雷。”

“这么重吗？”

“因为你参与了他们的因果，这是天道对你降下的神罚，连我也无力更改。”

云川点了点头并不在意，只是盯着面前的桃花树出神。

桃树树根处被褚欣瑶引了山上一处活水悉心养护，这一棵桃花树确实比这山上其他的树看着都要茂密许多。

“她以为我是桃花妖，所以对我这‘真身’格外照顾，真有趣。”

玄冥眉头紧皱：“云川，你现在不像你了，你不该下来的。”

云川施了个障眼法将桃花树化作花开的模样：“玄冥，无尽的岁月太过漫长了，你也需要感受一下万物众生的生活。”

褚欣瑶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云川！云川！刚才谢离给我一个好有趣的玩意儿！”

玄冥看着跑过来的褚欣瑶，突然笑出声：“或许我就不该和你开始那场赌局。”

“云川，别陷太深，哪怕她是神裔，也和我们不一样。”

说完这句话后消失不见。

只留云川一个人看着眼前自己徒手捏出来的满树桃花出神。

褚欣瑶很快跑到了云川身后，一脸惊奇地看着桃花：“云川，现在不是桃花开的季节，你的真身怎么开花了。”

云川避开褚欣瑶的视线：“我要闭关修炼了，所以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会出现了。”

“等这一树桃花谢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褚欣瑶还在拨弄桃花花瓣的手稍微停顿：“桃花花期不过半月，也不是很久。”

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小声重复：“一点也不久。”

云川还想多说几句，就看见远处天色骤然变化，伴随着声声雷鸣。

云川一惊，只能按下心里的情绪，掐诀离开。

“云川，我……”褚欣瑶没说出的话也被咽下。

转而开始揪住桃花念叨：“云川，你怎么要去半月那么久。”

离渊听到‘云川’的名字时，没来由地一阵慌张。

他能看出眼前的桃花不过是虚幻，可这幻象远远不是他能够解除的。

原来在他之前，云川已经出现了很久了吗？

“欣瑶。”离渊收敛起多余的情绪。

褚欣瑶看到离渊还是莫名的有些发怵，心口总是闷闷的不舒服。

尽管她和谢离说并不在乎，甚至表现出淡然的样子。

但实际上她还是想要下意识地远离离渊。

褚欣瑶后退几步，将两人距离拉远，乖顺地应道：“师父。”

离渊被褚欣瑶的动作刺痛，只能尽力保持平静：“明日是你生辰，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师父可以送你。”

神的寿命以万年计，生辰日数不胜数。

可在死海魔窟的一万三千年，离渊没有一次和褚欣瑶度过生辰。

死海魔窟不见天光，褚欣瑶也没有点过一次生辰烛。

离渊只能将所有亏欠和愧疚都在人间的几年弥补。

褚欣瑶的情绪有所好转：“师父，我们下山去玩吧，之前法术考核没有通过，父亲禁止我独自下山，只能和谢离偷偷溜出去几次。”

褚欣瑶语气里带了些委屈。

离渊嘴角勾起一抹笑，从袖中掏出软金甲，是涂河在他下凡之前拿过来的。

“这是我偶然得到了，就当做是拜师礼物，希望你不要拒绝。”

离渊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语气里的小心翼翼。

褚欣瑶这次没有拒绝，笑眯眯地接过，那软金甲瞬间化作一缕金光融入她体内。

“多谢师父！”

离渊看着眼前的褚欣瑶，竟然不自觉地流下泪。

第33章

褚欣瑶慌了神，四处寻不到手帕，只能用袖子轻轻擦去离渊脸上的泪。

“师父，你别哭了。”

离渊看着在自己眼前放大的褚欣瑶，心跳突然加快，几乎忘记了呼吸。

离渊慌忙后撤，避开褚欣瑶的触碰。

说话也开始前言不搭后语：“我只是被风迷了眼，没事没事。”

“你先去准备明天下山的东西，我先走了。”

离渊慌不择路地离开，留下褚欣瑶还僵直着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褚欣瑶叹了口气，将之前从谢离那拿来的点心吃了个干净。

有些埋怨地说：“云川你竟然连生辰都不陪我！”

回应她的只有越发灼目的桃花。

沉湎于面前盛放桃花的褚欣瑶和匆匆离开的离渊都没有注意到角落一闪而过的一抹红色。

东方瑾循着离渊的气息下凡，看到的就是刚才那一幕。

即使是在她用幻术将离渊迷惑，他也完全不会露出刚才的表情。

她将离渊的一切变化，归咎于那个莫名涅槃成了凤凰后裔的褚欣瑶。

如今她只是一个凡人，她虽然魔神之力被离渊彻底禁锢，但是杀死一个凡人还是绰绰有余。

何况根本不需要她动手，她完全可以将一切推脱给魔族。

死海魔窟。

涂河冷眼看着这只突然出现在魔神殿自诩“魔神”的九尾狐。

“你来做什么？”

东方瑾丝毫不惧：“我需要魔族替我杀一个人。”

涂河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谁？”

东方瑾神色一凛，眼里全是明晃晃的恨意：“褚欣瑶。”

涂河嗤笑一声：“你不会不知道，褚欣瑶曾经做了魔界数万年的魔神。”

“她在神魔大战中多次护下我们，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了你这么一个毫无魔神之力的人去杀她？”

东方瑾将自己的手心割破，鲜血映红了她的眼睛。

她看着涂河露出邪笑，涂河想去阻止已经来不及。

涂河被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力量钉在原地，心里有些不安。

东方瑾手里的鲜血滴落在地上。

涂河像是察觉到什么，瞬间面色大变：“你想干什么！”

东方瑾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以血为笔画出血阵，口中念咒。

涂河毫无征兆地跪倒在地，一阵钻心蚀骨的痛很快侵蚀了他的身体。

他眼睛几乎不能视物，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甚至说不出话来。

东方瑾任由鲜血流下，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她抬脚，踩在涂河的肩膀上，暗自用力：“魔族第一高手不可能不知道，魔神血有操纵魔族的能力吧。”

涂河双眼通红，死死瞪着东方瑾，但下一秒骨裂一般的疼痛袭来，他闷哼一声。

东方瑾抬手抚上涂河的脸，鲜血很快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道印记。

东方瑾红唇轻启，一字一句像是嗜血的修罗：“现在，我以魔神的身份命令你去杀了褚欣瑶。”

涂河瘫倒在地上，来自灵魂深处的撕裂般的疼痛模糊了他最后的意识。

瞳孔中的黑色急剧扩大，涂河的眼睛很快被大片的黑色占据。

他最后听到从自己喉咙里发出了嘶哑的宛如死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