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那里，曾经一直有这么一个人会在自己练枪的时候远远望着，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

　　楚清歌连忙甩甩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也不在此多做停留，转身回房沐浴了。

　　夜色深浓，夜雨悄无声息地下了起来，却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林青竹匆匆赶来，她一进门便急切地问道：“清歌，江翌今日来找你了？”

　　楚清歌看着她如此模样有些忍俊不禁，忙给她倒了杯茶，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说话。

　　林青竹坐下后却没有急着喝茶，反而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他今日也来找过我了，向我询问你的事情，不过你放心，我半点没透露。”

　　她抿了口茶，接着故作深沉道：“现在才知道后悔，为时晚矣啊，落得今日这般，都是他自作孽。”

　　楚清歌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林青竹望了眼楚清歌的神色，似乎也感到有些唏嘘。

　　“若是江翌这个小师妹不曾下山打扰你们的生活就好了，江翌曾经对你，也定是有过真心的。”

　　楚清歌摩挲着茶杯边沿的手一顿，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即便没有叶殊，将来或许也还有别人，他的心不坚定，以至于如今伤人伤己，我或许还应该庆幸已经把他忘了。”

　　林青竹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似乎想要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楚清歌摇摇头，轻笑了声：“你不用担心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而与此同时的国师府，大婚过后的红绸还未取下，被夜雨氤氲成深红，连带着心情也变得无比沉重。

　　江翌抬头望着这颇为讽刺的场景，几乎不可控地思考着，若非自己的一念之差，他和楚清歌是否就不会走到如今的陌路。

　　江翌推门走进，看向床榻上犹带病容的叶殊，眼中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淡淡开口。

　　“师妹，你明日便回清虚观，不要再出现在京城了。”

第15章

　　叶殊的脸色瞬间苍白，她挣扎着坐起身，满眼的不可置信。

　　“师兄，你这是要赶我走吗？”

　　“我会亲自送你回观中，也算是送你最后一程了，你的归宿不在我这里。”

　　江翌偏过头，避开她的目光。

　　“明明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你也不能让我在陪在你的身边吗？”

　　“师兄，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更爱你！”

　　叶殊眼中泪水打转，声音颤抖道：“我们……我们可是夫妻啊。”

　　仿佛被“夫妻”二字刺到了一般，江翌的眉头紧锁，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冷沉。

　　“师妹，那场婚事做不得数。”

　　“我心中所爱之人，也并非是你。”

　　江翌的话音一落，叶殊的心如被重锤击中。

　　她紧紧抓住江翌的衣袖，声音哽咽哭求：“师兄，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这样残忍地赶我走！”

　　然而此刻，江翌的心却如磐石般坚定，不再为她的眼泪所动。

　　他缓缓地俯下身，想要将叶殊的双手掰开。

　　可下一刻，叶殊却先脱力倒在地上，呕出一口黑血。

　　江翌的心顿时一凝，将她扶住，却仍不愿松口：“你余毒未清，回观中养病吧，有师父和师弟们照看你，何必在我这里蹉跎。”

　　叶殊见自己如此江翌也不为所动，哑声喊道：“我是你的师妹，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夜雨越下越大，打在窗户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屋内一时静寂得可怕。

　　江翌看着她，神色在阴影中晦暗不明，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然：“师妹，为你的夙愿我已经做尽了荒唐事，我不能再错下去了。”

　　“作为你的师兄，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明日我便送你回观，你自己好自为之。”

　　叶殊听到江翌的话，脸色顿时一僵，看着他转身欲离去的背影，倏然开口。

　　“你还是要去找她对吗？哪怕她已经全然忘了你？”

　　江翌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只用背影冷漠地回答了她。

　　“这一切的错都在我，我会让她想起我的。”

　　叶殊闻言却低低笑了几声，随即一阵锐利的轻响，江翌下意识偏过头，却只见叶殊不知从何处拿起了一把剪刀对准了自己的脖颈。

　　“师妹……你！”

　　叶殊赤红着双眼紧盯着江翌，除了委屈还有一股江翌看不明的情绪。

　　“师兄，我才是最爱你的人，你为什么还要追着一个不爱你的人不放！”

　　江翌难以置信地望着此刻的叶殊，只觉得陌生。

　　竟不知何时，他那个天真纯善的小师妹悄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叶殊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滑落：“求求你，师兄，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江翌的唇紧抿得发白，却吐不出一个“好”字。

　　当初他就是因为这一时的心软妥协，才造就了如今和楚清歌之间无法挽回的后果。

　　而叶殊，俨然已经成为了他和楚清歌之间横亘的一枚尖刺。

　　看着江翌始终犹豫的模样，叶殊彻底破了心防，声嘶力竭地试图叫醒执迷不悟的江翌。

　　“你以为她当真忘了你吗？她什么都记得，只是不想再和你在一起罢了！”

第16章

　　“是她骗了你！师兄，这个世上只有我，只有我对你才是真心毫无保留的！”

　　几乎是话音刚落，江翌脑子嗡地一声炸开了。

　　“不，不可能。”

　　他看得清楚，楚清歌眼中的陌然不似作假，但他心底宁愿希望楚清歌只是在骗自己。

　　江翌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内心的波动。

　　他缓缓将目光落在叶殊那颤抖的双手和紧握着剪刀的决绝脸庞上。

　　江翌看着一步步逼近的刀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师妹……”江翌的声音缓和了几分，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先把剪刀放下。”

　　叶殊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随即又被坚定所替代。她紧咬着下唇，摇头道：“师兄，你若不答应我留下，我便……我便……”

　　江翌心中一凛，望着叶殊眼中执拗的疯魔，神情复杂难辨，不禁沉了脸色，不答反问：“那师妹，你对我说的话，到底有几句是真？”

　　叶殊捏紧了手中的剪刀，不自觉避开了江翌审视的目光，却仍强硬道：“明明我也不想对你有任何欺瞒，只要你爱我，我就不会这样做的啊！”

　　说罢便将剪刀抵进了几分，江翌见她如此激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终是缓和道：“你今日先冷静冷静吧。”

　　见他松了口，叶殊的眸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

　　她知道，江翌的答应不过是权宜之计，他的心始终不在她这里。

　　江翌见她动摇，伸手缓缓将剪刀从叶殊手中拿下，却垂下眼不再看她。

　　因此转身离开时，并没有看到叶殊眸中划过的那抹阴翳。

　　夜渐深，雨渐停。

　　江翌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无月明朗照的夜空，心中如同乱麻一般，终是一夜未眠。

　　叶殊的那番话始终萦绕在他心头，盘亘不去。

　　伴随着窗外的雨点淅沥，楚清歌做了个梦。

　　梦中，她的身边始终陪伴着一个素色衣袍的男子，不论她在做什么，只要回头，就能看到他在身后等待，似乎永远带着浅浅的温柔笑意。

　　视线一转，她看见这个男子正坐在蒲座上，彻夜挑灯雕刻着一枚玉，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无比缓慢小心的雕琢着，仿佛正对待一块世间珍宝。

　　那块玉在他手中被雕琢成了一块精致的青云双鱼玉佩，最后在那块玉佩的内里刻上了“清歌顺遂”的字样。

　　“这是我亲手为你刻的，希望你带上它，从此平安顺遂一生。”

　　男人眉目低垂，为自己亲手佩戴在腰间。

　　那张脸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那么朦σw.zλ.胧，楚清歌感到万分的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来那张脸的模样。

　　“清歌……”他开口唤道。

　　十分熟悉的清润声音，如山间冷泉一般，清清冷冷，然而其下却深藏着不言的缱绻。

　　几乎下意识让楚清歌感到心中一颤，

　　她缓缓伸出手，想要看到他的真容，然而却仿佛永远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阻隔。

　　笃笃——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楚清歌猛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