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径直走上楼，看着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门，停下脚步。

乔屿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打开房门。

当年结婚后，乔屿特意将他和林炽的房间分得很远，一个在头一个在尾，以免林炽来烦自己。

这是他第一次踏进林炽的房间。

房间床头上有一张他和林炽的合照。

林炽灿烂的笑容直冲进他的视线。

乔屿一阵恍惚，当年结婚，他不同意拍结婚照，这是她自己后期合成的。

他走近几步，看向贴满了便签的墙壁。

乔屿随手扯下一张，上面的字让他眼底不受控制地发酸——

“是不是我煮的菜太难吃了他才不喜欢，我得多练练。”

“给乔屿的生日礼物希望他会喜欢，这样才不没有白费力气。”

密密麻麻的便签上永远在围绕着乔屿转。

他手中的纸无力地飘落，大脑已经失去了指挥自己的行动的能力。

他站在原地，脚不再移动一步。

良久，他嘴唇抖动几下：“装模作样。”

化妆桌上一点星芒在闪亮。

乔屿走近一看，是枚戒指。

戒指的光泽靓丽如新，一看就是经过精心保养的。

乔屿看着自己左手上空荡的无名指，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他自己的那枚戒指只在婚礼上戴过一次，早就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

他不敢再往里面走去，退回门口。

门被重重关上，在走廊发出回响。

乔屿回到了客厅，他从酒柜拿出几瓶烈酒，倒满酒杯，几口喝下去。

灼烧感在他胃里翻腾，但是心底的疼痛并没有被酒精麻痹，这股疼痛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

乔屿坐到地上，眼底猩红，拿着戒指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人既然走了，东西为什么还要在这碍眼，他要让林炽回来自己把东西拿走！

乔屿打开通讯录，手指落在林炽的名字上。

电话铃声在客厅响起，却只有冰冷的机械音回应。

乔屿终于意识到电话不会被接起。

他的神情即落寞又愤怒，还带着些难以分辨的委屈。

“不接电话，那我就去一个一个地方地找！”

乔屿走出大门后顿住脚步，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对林炽的了解少之又少，竟然连一个地方都说不出口。

最后他能想到的只有林炽妈妈的住处。

清晨，小院门口。

林炽妈妈脚步不稳，缓缓地从里面走出来。

上一次见她还是除夕。

现在她失去了往日的精神，头发花白了一半。

乔屿心中莫名不安，手紧紧握住方向盘上。

下一秒，于鱼从门里面走出来，脸上也没有丝毫血色。

几分钟过后吗，没有人再往里面出来。

乔屿双手攥紧拳头，心里的不安达到顶点。

眼看两人就要进去，他当即下车，走到于鱼面前问道。

“林炽呢，她在哪！”

于鱼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满脸怒容：“你给我滚，这里没人欢迎你！”

乔屿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对待，他压下心底的怒火。

“你叫林炽出来，让她把自己的东西收走，别留在乔家碍眼！”

第十章

于鱼积压的怒火燃烧起来，胸口起伏厉害，抬手给了乔屿一巴掌。

她声音止不住颤抖：“乔屿，你还有没有心！”

乔屿眉眼间积起戾气，吐字如冰珠：“我找林炽，你多管什么闲事！”

“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会打你！”

于鱼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她眼底通红，拳头朝乔屿的方向挥去。

“住手！”

林炽妈妈手扶在门框上，捂着胸口艰难地呼吸。

于鱼动作顿住，连忙上前给她顺气。

乔屿看着林炽妈妈的状态，也不敢再让她动气。

一时没有人再说话。

于鱼扶着林炽妈妈打算进屋。

乔屿移动脚步，话语里透着急切：“妈妈，你让林炽出来一下。”

可这一次，一向以礼相待的妈妈，脸色却阴沉的可怕。

她直接抓住乔屿的衣领，抬手直接给了他一巴掌，打完之后手无力地落在腿侧。

林炽妈妈剧烈地咳嗽起来，泪水伴随着动作从她眼角流下。

她的声音嘶哑又悔恨：“当时我就应该再狠心点，哪怕打断她的腿把她留在家里，也比嫁给你要好啊！”

乔屿的喉结上下滚动，克制着情绪，一种强烈的心慌盖住了愤怒。

于鱼红着眼眶，扶林炽妈妈往屋内走去。

关门前，于鱼最后剜了乔屿一眼，声音里压抑着刻骨的恨意。

“乔屿，我告诉你，就算你找到天涯海角，也永远见不到她。”

林家大门在乔屿面前阖上。

乔屿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一步。

于鱼说的那句再也见不到是什么意思。

乔屿再次滑动喉结，慢慢垂下头，脸色白了下来。

他紧握着手机，力道大到前半段手森*晚*整*理指泛白。

“骗人的，又想骗我，就算林炽真的躲到天涯海角，我也有能力把她找出来。”

乔屿打开通讯录，直接打通宋余的电话。

“宋余，停下你手上所有的工作，去给我查林炽的行踪！”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乔屿，发生什么了？”

这一次宋余没有再以助理的身份和乔屿说话。

冷汗顺着额头流到乔屿的眉端，他声音嘶哑。

“于鱼说我再也找不到林炽了。”

乔屿艰难开口：“你说，怎么会有我找不到的人。”

电话那边这次沉默了十多秒。

乔屿脸上开始出现不耐，声音带着不自知的颤抖。

“宋余，你给我说话！”

“乔屿，你冷静一点，林炽她是不是真的出了事......”

话还没说完，于鱼又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这一次，她手上捧着一束白菊。

乔屿从来没觉得这束白色的花这么碍眼。

他沉下脸，快步走过去，在于鱼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一把将花扔在地上。

洁白的花落到地上，花瓣散落在地，沾染上一片泥污。

“又在这里做什么把戏，你快让林炽滚出来。”

于鱼看着地上散落的白菊，忽然笑了，但是眼眶却红得绝望。

她抬头满脸恨意地看着乔屿——

“林炽死了，死在了你大张旗鼓向另一个女人求婚的当晚！想找她，你去万安墓园找她吧！”

第十一章

一霎间，乔屿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如同木头一样站在原地。

窒息感朝他袭来，他短促而痉挛的呼出一口气。

“闭嘴！你还想骗我！”

他冲上前用力地按住于鱼的肩膀，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于鱼推开面前的乔屿，身体颤抖得厉害

她嘴角扬起弧度，眼眶的泪却不停地落下。

“乔屿，你找不到她了，永远也找不到她了！”

乔屿被推得一个踉跄，失去重心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他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偶，嘴里还不停地呢喃：“骗我，全在骗我。”

在极大的情绪波动下，乔屿的身体终于发出抗议。

一股热意从乔屿喉间涌动出来。

鲜血从他指缝中渗出，一瞬间他陷入一片黑暗。

宋余办好所有手续后坐在病床边。

他看着还在昏迷的乔屿，双手不自觉地收紧，收费单上留下一道道折痕。

在乔屿和他打电话时，他就察觉到不对劲了，只是哪知道结果会这么残酷。

乔屿的意识在黑暗中不停挣扎，呼唤声在他的耳边响起。

“乔屿，乔屿。”

在这片黑暗中出现林炽的身影，几个月不见，她脸上依然是灿烂的笑容。

乔屿想向前挪动脚步，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他只能睁眼看着林炽的身影慢慢从他眼前淡去，直至消失不见。

“林炽！”

声音打破了病房的寂静。

宋余被乔屿的叫喊一惊，握住杯子的手收紧，努嘴道。

“醒了，来，先喝口水，我就说你最近操劳过度了吧，这下好，直接进医院了。”

乔屿额前的冷汗落入枕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目光空洞地看着天花板，脸上神情空白。

“林炽呢，我刚刚梦到她了。”

乔屿的声音很轻，宋余过了好一会才听清他在说什么。

宋余脸上的犹豫变为坚决，狠下心来。

“乔屿，林小姐在万安墓园。”

乔屿一把扯下手背上的针管，脸上神情可怕。

“假的，那是于鱼联合林炽来骗我的！”

宋余按住躁动的乔屿，神色悲痛：“乔屿，你知道的，林炽已经死了！”

乔屿怔住，手无力的滑落。

他手背上的血滴落在棉被上格外刺眼。

“你如果不信，我带你去。”

两个小时后，万安墓园。

在夕阳的映照下，墓园的碑墓上被染上一层凄凉的红黄色。

墓碑边躺着几束白菊，和上面那张灰色照片遥遥相映。

乔屿站在原地，看着墓碑上那张灿烂的笑脸，不敢相信的上前。

眼泪从乔屿无神发灰的眼眸里滚落，巨大的悲痛席卷了他全身。

他愣在原地许久，终于身体再也支撑不下去。

他跪倒在地上，浑身散发着绝望无助。

“怎么可能，她那天明明完全没有事，明明还好好的......”

乔屿想起了林炽和他最后的一次见面。

那时林炽问他：“乔屿，如果以后我消失在你的世界里，你会怎么样？”

他那天是怎么回答的，他说：“那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