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樾则显得气定神闲：“您怎么知道，陈氏被我分一杯羹，不是好事？”

　　方达起先还能从容，但看见宋樾拿出来的那一叠文件之后，终于变了脸色。

　　“方叔真是陈横山手里的一把好刀子，什么脏活累活都肯干。”宋樾笑，“不过，只要您肯点头，并且不再回来，您的晚年生活一定会很幸福。您自己考虑考虑。”

　　方达心往下沉，宋樾的盘算，恐怕远不止于此，而他手里的资源跟利益交给宋樾这事，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会知道。

　　好一招扮猪吃老虎，只是不知道他最后目的是什么。

　　“希望你能看在从殊跟你有个孩子的份上，别伤害她。”方达最后徒劳道。

　　宋樾看了他一眼，并未表态。

　　……

　　小蝴蝶在宋樾走后，独自玩着玩具。虽然时不时会去沈从殊卧室门口看一会儿，但为了不吵醒她，一次都没有跨进去过。

　　就开一条小缝，见沈从殊没醒，就自己下楼再玩一会儿。

　　一直到她想午睡了，才悄悄去沈从殊房间的地毯上睡了片刻。醒来时沈从殊依旧没醒，小蝴蝶就站在床边打量她。

　　然后她就发现，妈妈好像哭过。

　　小蝴蝶心都要碎了。

　　沈从殊醒来时，一眼就看到了床边的小蝴蝶。小蝴蝶一见她睁开眼睛，就立刻伸手用纸巾给她擦眼睛。

　　“妈妈，不哭嗷，小蝴蝶保护你。”小蝴蝶奶声奶气的说，“妈妈不会孤单的，小蝴蝶永远在，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402

　　小蝴蝶给沈从殊擦眼泪的力道可小了，尽管她本身没什么力气，但还是生怕自己把妈妈给弄疼了。

　　最后她把纸巾丢进垃圾桶，然后重新回到床边，抬脚往床上爬的时候，沈从殊伸手帮了她一把。

　　小蝴蝶一上床，就急急忙忙把沈从殊给抱住了，抱了一会儿，又双手捧住沈从殊的脸，心疼的打量着。她想，一定是对妈妈来说，很重要的人惹她生气，她才会这么难过。

　　“妈妈，小蝴蝶会永远跟你在一块的。”她再三强调，“别人的话不能相信，但是小蝴蝶，你总该相信吧？爸爸都说，小蝴蝶是个妈宝女呢。”

　　沈从殊蹙眉道：“小蝴蝶不是。”

　　“我是呢。”小蝴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就是离不开妈妈，喜欢黏着妈妈呀。”

　　沈从殊想起了很久之前的宋樾，黏人本事那叫一绝，小蝴蝶不愧是宋樾的种，两人黏人的水平根本不分上下。

　　闺女就是能治愈她的存在。沈从殊真的庆幸，自己当年把小蝴蝶给生了下来。所有难过，在这一刻，都暂时缓和了。

　　她笑着把小蝴蝶抱进怀里，问她吃过饭没有。

　　小蝴蝶今天只吃了一点点东西，因为挑食不爱吃饭。但她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小蝴蝶只吃了一点，因为想跟妈妈一起吃。”

　　沈从殊明白她心里的小九九，说：“是吗？”

　　小蝴蝶就立刻保证道：“今天就算了吧，小蝴蝶只是个孩子，妈妈不要跟我计较。明天小蝴蝶就会好好吃饭的。”

　　“你得说到做到。”沈从殊见她自己保证了，便也不批评她。

　　小蝴蝶忙不迭得点头。

　　沈从殊起身去洗漱了一番，小蝴蝶就站在门边看着她刷牙洗脸。等沈从殊洗完了，她就张开双手要她抱了。

　　“你爸爸呢？”沈从殊抱着她往楼下走。

　　“爸爸早上就出门了，还让小蝴蝶不要打扰你睡觉。”

　　沈从殊脚步微停，没有多说什么。宋樾大概有重要的事，只是他到底跟以前不一样了，之前的宋樾，会放下一切事情陪着她。不过沈从殊也从来没有奢求过，他的感情会像最开始那样浓烈。

　　她走到客厅，刚放下小蝴蝶，就听见厨房里有声响，阿姨已经开始做饭了。

　　沈从殊走过去，打算提醒阿姨少做些菜，结果却是一愣，厨房里忙碌的人是宋樾。

　　她抿起唇，跟屁虫小蝴蝶却走到宋樾脚边：“你回来啦？”

　　“嗯。“

　　“我看看你在做什么菜。”小蝴蝶太矮了，看不见灶台。

　　宋樾低头看了一眼扒着自己裤腿的小不点，单手给她提到了怀里，小蝴蝶说：“是炒玉米，妈妈爱吃。”

　　她点菜道：“爸爸炒个肉肉。”

　　宋樾道：“肉肉已经给你炖下去了，你先跟妈妈出去，厨房油烟大。”

　　“好呢。”小蝴蝶从宋樾怀里滑下地，去牵沈从殊的手。

　　沈从殊临走前看了一眼菜篮子，全部都是她喜欢的。

　　两人正要出去，宋樾又开口道：“你自己先出去，妈妈留一下。”

　　小蝴蝶视线在宋樾跟沈从殊之间来回扫一眼，语出惊人道：“你们要躲着我亲亲吗？”

　　宋樾无言以对，看了一眼沈从殊，掩饰性的咳嗽一声：“不是。”

　　“你们一直都这样，有的时候亲亲会躲开我。”小蝴蝶习以为常的说。

　　其实正常的亲吻，比如上班之前亲沈从殊，再或者回来的时候亲等等，宋樾不会避开小蝴蝶。只有染上欲望，少儿不宜时，他才会支开她。

　　宋樾没想到小蝴蝶能观察得这么仔细，恐怕以后得更加小心了。

　　但这一次，他并没有干坏事的打算，解释道：“我跟你妈妈有事要谈。”

　　小蝴蝶还是很识时务的，松开了沈从殊的手走了。

　　宋樾没有说话，装菜入盘时，却感觉身后有一双手，抱住了他。

　　他顿了片刻，才询问道：“睡一觉有没有好一些？”

　　“嗯，其实有你们在，我不是一个人，也还好。”

　　“那你喜不喜欢我？”宋樾转身，低头盯着她看。

　　沈从殊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垫脚亲吻了他。宋樾则是扶着她的腰，低头配合她，等她亲完后，又亲了亲她的眼皮。

　　“我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你了。”沈从殊喃喃道。

　　就比如此刻，宋樾小蝴蝶要是不在，她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还是什么。也不是活不下去，只是肉体活着不叫活着。

　　“那就别离开我不就好了？”宋樾抱着她的双手，搂得更紧了，沈从殊如她所说的那样，越来越懂得示弱，就连在他面前，也会表现出依赖。

　　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自从陈英芝跟叶晨曦开始疏远沈从殊之后，她似乎有些迷失了自我。

　　宋樾埋怨陈英芝，试问沈从殊对她还不够好吗？陈英芝的性格得罪过多少人，不都是沈从殊在背后替她善后。如果陈英芝跟沈从殊换个立场，沈从殊不会跟她这样，而是会选择包容她。

　　叶晨曦也是同理，所以宋樾从不真把她当成自己人。

　　对陈家，沈从殊算得上无私了。

　　也许彻底摆脱陈家所谓的亲情的束缚，沈从殊的日子会更加好过。

　　“宋樾，如果哪天，你也要选择离开，你就干脆狠点心，不要再让小蝴蝶来见我，就当……没有我这个人，行不行？”

　　“你这是什么意思？”宋樾不由喉结滚动，有些急切却又不得不耐下心来，劝她大于提醒，“小蝴蝶不能没有妈妈。”

　　沈从殊莞尔：“我没说我要选择离开这个世界。”

　　宋樾眼神复杂：“你有这个想法，或者说你曾经有过这个想法。”

　　他说完话，回过头去整理菜品，在缓和情绪。

　　她的笑容浅了一些，半晌后她认真的向他保证：“我会尽我所能，努力好好活着的。”即便……有可能会有些痛苦。

　　宋樾背对着她站了好一会儿，亮到发白的阳光，打在她脸上，她不受控制的闭上眼睛。

　　“让你幸福快乐的活着，是我的义务才对。”

　　她在准备躲开阳光的那一刻，听见他这样说。

　　沈从殊努力睁开眼睛，想看看他此刻的表情，此刻他的眼神中有笃定，只是眼眸深处，同样有几分冷冷的决心。

　　这个表情让她生出一股冷意。

403

　　沈从殊因为他的眼神，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半步，碰到了架子上的厨具。

　　“你小心些，还是出去待着吧。厨房有我一个人忙活就够了。”宋樾眼疾手快替她接住了掉下来的起子，指挥她出去。

　　沈从殊看见他的手被砸出血了，蹙眉时却听他故作轻松的宽慰她：“我没事，破了点皮，等会儿我会用碘酒处理的。”

　　她却不知这一刻为何情绪上涌，为她片刻的不信任而愧疚，她背过身，双手捂住脸，双肩剧烈抽动。

　　“怎么了？”宋樾放下手头的活，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去拉她盖住脸的手，“老婆，别哭，我没事，真没事。”

　　“你应该也挺受不了我的。”

　　“没有。”他立刻反驳道，“一点也没有。”

　　“宋樾，我跟你说实话，我这个人，疑心病太严重了，我一边，说着相信你，可一边又怀疑你。我答应你无条件相信你，我没做到。”

　　沈从殊放下双手，双眼布满红血丝，她冷峭道：“哪怕就在前一刻，我还在怀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