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鲜红如血的油漆扑面泼来！

　　程母猩红着双眼，抄起没有燃尽的纸钱，继续朝阮如烟砸，

　　“你还我的姝姝，还我的女儿！死的怎么不是你？！你去死啊！”

　　阮如烟脸上都是刺鼻的油漆味，根本睁不开眼，也看不见，没处躲。

　　她只感觉一阵火辣辣的疼，手背被火烧出一片水泡。

　　好不容易睁开眼，程母已经被宋书礼拉到一旁。

　　一个男生拿着平板，怼在她眼前。

　　屏幕播放的视频里，赫然是演唱会当天，程姝姝站在偏台的身影。

　　因为角度问题，阮如烟就像是站在她面前，在说话……

　　视频只有几秒，却让阮如烟心都冷了。

　　与此同时，两个警察表情严肃从外面进来。

　　“阮女士，经宋先生举报，现在怀疑你与程姝姝女士自杀一事有关，希望你配合调查。”

　　宋先生……

　　阮如烟看着程母身后的宋书礼，瞬间红了眼。

　　“真的不是我……”

　　她向他靠近几步，身上的油漆随着她的移动滴落，整个人看上去狼狈不堪。

　　宋书礼表情冷淡：“如烟，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可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阮如烟想要解释，却不知为何发不出声音。

　　直到被带上车。

　　车外，警察正对着宋书礼说：“您也需要走一趟，配合调查。”

　　紧接着，他也上了这辆车。

　　车厢里，独属于他的淡淡雪松香直往鼻腔里钻。

　　以往觉得安心的味道，现在却像刺一样，随着呼吸剐着五脏六腑。

　　阮如烟只觉得一直强忍的情绪到了极点，眼泪砸落在手背的烧伤上，很疼。

　　却远不比上心里那道被宋书礼的怀疑，割裂出来的伤口。

　　深可见骨，鲜血淋漓。

　　警局。

　　例行询问之后，警察终于找到了当天巡演偏台的完整视频，证明阮如烟确实没有嫌疑。

　　她被放了出来。

　　走出审讯室时，就看见宋书礼坐在大厅的椅子上。

　　对视之间，他神色复杂，显然已经知道了调查结果。

　　夜里的风吹得有些冷。

　　阮如烟身上还是那件沾着油漆的衣服，湿哒哒的，冻得她拢紧了衣服。

　　宋书礼看着，将外套脱下递了过来。

　　阮如烟没有接。

　　两个人就这样缄默着。

　　这时，刺耳的鸣笛声响起。

　　阮如烟的经纪人简越赶了过来，将车停下：“如烟，上车。”

　　阮如烟苍白的唇瓣微抿，最后还是收回和宋书礼对视的视线，走了过去。

　　她第一次，无视了宋书礼的存在，擦肩离去。

第7章

　　霓虹灯影下。

　　宋书礼的身影逐渐缩小在侧车镜里。

　　阮如烟紧绷的身体也脱力般，瘫在座椅里。

　　心里，却涩涩的，像吃了黄连一般。

　　这时，握在手里的手机忽然亮起。

　　是宋书礼发来的消息：“抱歉，是我误会你了，原谅我。”

　　阮如烟盯着这行文字，甚至能够想象出宋书礼发消息时的样子。

　　垂着眸，从混在一堆合作伙伴中，找到自己。

　　忽略之前她发过的所有消息，面无表情地敲下这段话……

　　阮如烟从没觉得自己竟然这么了解宋书礼。

　　现在，她却讨厌死了这种了解。

　　阮如烟盯着聊天框，最后选择了息屏。

　　手疲惫地垂下去。

　　手背上的伤刮蹭到皮质座椅，一阵刺痛。

　　车厢逼仄的空间内，阮如烟闭着眼，眼泪不受控地流出来。

　　她一定是疯了。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喜欢宋书礼？

　　哪怕他骗她，不相信她，如今只发了一句毫无真心的抱歉，她居然真的有一瞬间想要原谅……

　　从没有那一刻，阮如烟这么讨厌自己。

　　讨厌这样喜欢宋书礼的自己！

　　简越将阮如烟送回家，替她处理好伤口，就走了。

　　离开前，她还扔下两句话：“公司已经发了警方的处理声明，你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别再想其他事了。”

　　阮如烟明白简越的意思，是让她不再想宋书礼。

　　可怎么可能呢？

　　送走简越，阮如烟走回客厅，就看到唱片机旁，那张宋书礼去年发售，自己却已经听了无数遍的纪念黑胶唱片。

　　这张唱片里，甚至还有她的参与。

　　宋书礼那时候找到她，说要以青涩暗恋写一首歌。

　　“我就你这一个朋友，你就随便写一版词，怎么样也能比我写的好。”

　　那时候，阮如烟差点以为自己深藏的感情被发现了。

　　再三确认宋书礼什么都不知道后，才敢应下。

　　最后定歌曲名字时，宋书礼也要她来取。

　　说这话时，他就坐在茶几对面，距离近到阮如烟甚至能数清他的睫毛。

　　后来，这首歌的歌名定了下来。

　　【你或像你的人】

　　暗恋，就是全世界都是你或者像你的人。

　　手背上碘伏刺激的疼，让阮如烟回过神来。

　　她轻轻放下唱针，霎时，宋书礼的声音充斥了整个房间。

　　阮如烟听着，又有点想哭。

　　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是宋书礼。

　　阮如烟没有接，任由铃声响了很久，然后自动挂断。

　　她以为以宋书礼的性子不会再打第二次。

　　可几秒后，手机再一次响起。

　　阮如烟看着屏幕上不断闪烁的‘宋书礼’这个名字，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宋书礼的声音明显带着醉意：“来接我。”

　　阮如烟清晰的听见那头的喧闹，刚想让他换个人去接时。

　　电话那端换了一个人：“你是书礼的朋友吧，他喝醉了，你能来接他吗？”

　　阮如烟握着手机的手收紧，最后还是没有办法拒绝。

　　天黑加上下雨，路况并不好。

　　阮如烟到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宋书礼毫无形象地坐在会所门口，身上的衣服被完全浸湿。

　　阮如烟心脏一紧：“书礼？”

　　她上前，想将人扶起来。

　　宋书礼却猛地拉住她的手，整个人栽倒在她身上。

　　手背上，刚缠好的纱布又被攥出了血。

　　阮如烟却只能感受到宋书礼温热的呼吸声落在耳廓。

　　以及他呢喃的那句：“程姝姝，别和我分手。”

第8章

　　夜雨打在身上，凉彻了血肉。

　　阮如烟全身僵硬。

　　这才明白，原来宋书礼会给自己打电话，是将她错认成了程姝姝！

　　更可笑的是，她一直以为宋书礼受够了程姝姝病态的爱，才会分手。

　　现在却发现，他……好像也爱着程姝姝！

　　阮如烟快要被手背上伤口裂开的痛，和心脏的刺痛击溃。

　　她定定看着醉得不清的宋书礼，心里梗着一口气。

　　“宋书礼，我是阮如烟。”

　　她希望宋书礼能清醒一点。

　　可对上的，只有宋书礼醉意沉沉的眼。

　　阮如烟默了瞬，自嘲一笑。

　　自己真是疯了，竟然和一个醉鬼计较。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去想那些感情，将宋书礼扶上车在后座安置好，才坐进驾驶座。

　　车内一片寂静，只有宋书礼时深时浅的呼吸声。

　　阮如烟看着后视镜里他的睡颜，无尽的疲惫和无力袭上全身。

　　“宋书礼，我该拿你怎么办？”

　　光屏展开在车窗上，逐渐放大的弹幕像是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