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鹤栖点头，语气真挚：“你们之间一直彼此误会，次次错过，这次就当给他一个机会，再试试好吗？”

“好。”

去上巳节，不过也是因为她本来就没什么计划，去也无妨。

按照燕楚离的性子，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

三月三，秾花轻著雨，细柳淡笼烟。

京郊外的南浔行宫已经收拾好，管事站在门外恭迎着天子诸侯的到来。

宋帝性格宽厚，身着朱红龙袍：“诸位臣子今日就莫再拘束着自家子女，任由他们互看相会吧！”

说完，就乐呵呵地带着一众大臣去江河之滨出游。

小辈们得到圣上允许，也自在地玩耍着。

穆予歌如今已是二十三岁了，与她同岁的都已经生了孩子，成了母亲。

她在一众小辈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燕楚离站在她的面前，穿着一身竹青色织金翠竹圆领袍，发冠高束。

在光晕下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穆予歌想着自己昨日说过的话，又看见眼前的他只觉好笑，平复了半天，才将笑意压下。

他嘴角漾起抹笑，小心翼翼地说着：“予歌，我们一起去踏青吗？”

她恍若未闻，径直略过了他：“帝师，借过。”

燕楚离地心瞬间被寒风裂开一条缝，痛地血肉模糊。

但一想到，自己之前也是这么过分地对待穆予歌，也就咽下了心间苦涩。

还想追上前去。

恰逢此时，一个少年郎走向了穆予歌：“予歌姐姐，我是江陵的那个采诗人，你还记得我吗？”

他笑着露出了小虎牙，整个人看着朝气蓬勃。

像是一团炽热是火焰。

穆予歌笑着：“你叫独孤钰，我记得你。”

燕楚离站在身后，看着他们聊的畅快，心中酸水直冒。

恨不得抓着独孤钰的后领将他拎走。

他咬牙切齿的看向独孤钰，浑身冷气蹭蹭往外冒，周身满是低气压。

和穆予歌相谈正欢地独孤钰只觉后颈凉嗖嗖的。

不由往后瞥了一眼。

顿时，一股寒意直接从他的脊背攀到了头皮上！

传闻中那个心狠手辣地帝师正阴恻恻的看着他，仿佛要冲上来将他撕碎。

独孤钰借机躲在了穆予歌的身后，抓着她的衣袖：“姐姐，我害怕，帝师看着好凶……”

说着说着，还被燕楚离剜了一眼。

穆予歌将独孤钰护在身后，瞪了一眼燕楚离：“帝师，你好端端地甩什么威风？都吓到人了，冷着一张脸谁欠你的？”

说完，拉着独孤钰转身就走。

独孤钰趁着转身的空隙，看着燕楚离笑了一下，又露出了尖尖的虎牙。

燕楚离手上青筋暴跳，显然是忍耐到了极致，

心中的委屈和痛楚化作利刃，往他心口上狠狠剜去，千疮百孔。

身后陡然传来了宋鹤栖的声音：“楚离，昨天你也听到了，予歌喜欢活泼开朗的少年郎，现在还出现一个老相识。”

“我看你啊，是没有希望咯！”

第16章

燕楚离看着宋鹤栖幸灾乐祸的声音，并未生气。

反而放低了姿态：“鹤栖，你……教教我，如何哄女孩开心，好吗？”

宋鹤栖脑中嗡声一片，感觉自己的认知都崩塌了。

这还是他认知中的燕楚离吗？

他清冷禁欲过，杀人不眨眼过，可从未这般小心翼翼、卑微过！

他合理怀疑，燕楚离被鬼上身了！

看着宋鹤栖一脸不可置信地样子，燕楚离缓声解释：“之前是我太过高傲，不肯低头，才造成了诸多误会，现在我想改。”

闻言，宋鹤栖只觉咋舌。

原来燕楚离，竟然真的是一个耽于情爱的人。

因情走下莲台，因爱荡平九州，只为让穆予歌周游时安稳。

宋鹤栖看着他感慨道：“楚离，你的爱是炽热的，但你太过内敛，炽热的只会灼烧道你自己，你要学会感知她人的需求。”

燕楚离沉思。

之前是他太过专断独行，不可能听他人的好言相劝。

他和穆予歌才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的。

燕楚离紧攥着佛珠，叹息道：“是我错了，我会改的。”

宋鹤栖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给他支点子：“弥补之前对予歌的亏欠，带她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

湖中，一叶乌篷船缓缓飘荡。

穆予歌独自游湖，小舟点灯听春雨。

江阔云低，春风摇晃着梨树枝头，惊落下了簌簌带雨的梨花。

穆予歌细白的手臂从宽大的袖中露出，掌心接了一瓣洇湿的落花，低语着：“落花不过身外客，流水从来是凉薄。”

“船家，靠岸。”

乌篷船停泊在岸边时，春雨下得愈发淅沥。

燕楚离撑着伞在远处静静看着她，好看的凤眸倒映着细碎的光：“予歌，我来接你。”

还不等他上前，独孤钰就撑伞快步走了上去。

为穆予歌挡去了风雨：“予歌姐姐，我们走吧，亭中已经煮好了茶。”

他欢快的说着，像一只乞求怜爱的狗。

穆予歌揉了揉他的头：“辛苦我们阿钰了。”

独孤钰的眼中瞬间燃起亮光，脸上满是喜色：“不辛苦不辛苦，为姐姐做事怎么会辛苦呢？这是我的荣幸。”

音落，燕楚离的脸就黑的更彻底了。

阴沉地能滴水。

他紧紧攥着佛珠，将失落和痛楚压下：“予歌……”

话未说完，两人就已经相携离去。

燕楚离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像是有柄刀狠狠地插入了他的胸口，疼得他手脚发麻。

他踉跄着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去，不知何时，连伞都被风吹走了。

可他却无暇顾及。

脑海中全是穆予歌远去的背影，还有她亲昵喊着独孤钰时的模样。

一幕幕，都像是穿肠毒药，在他四肢百骸中流窜。

原来，当时穆予歌看见他和虞新雨做戏时，是这么的痛。

……

水榭中，穆予歌透过袅袅茶香，似乎看见了燕楚离。

他走进来了，着一身素袍，满袍都沾满了雨水，湿漉漉的，不断地滴到地上。

燕楚离眼神黯淡，失神地望着她。

穆予歌看着他身上的湿意，想起了他身体的旧疾，不忍道：“你坐下喝杯茶暖暖吧。”

听见关切的声音，他空洞的眼神又重新聚焦。

双唇翕动：“好。”

下一秒，人直直地向后倒去。

穆予歌急忙上前，想要将他扶起，可力气不够，慌乱中却扯开了他的素袍。

健硕的胸膛陡然露出时，穆予歌瞳孔紧缩——

他的心口赫然纹着一朵盛开的血色莲花，花瓣处还有她的小名！

第17章

穆予歌的心有了一丝动容。

脑海中不禁想到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