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漪收回目光，垂眸应：“是。”

　　她去端来茶水，轻轻喂给谢昭奕。

　　过了一会儿。

　　皇后转头看了过来，拧眉问：“太子，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你二哥那么晚去了御花园，那刺客又是什么人，你们可知？”

　　顾清漪的动作不觉也一顿，跟着紧张看向谢昭奕。

　　却见谢昭奕眸色微沉，只道：“母后，昨夜儿臣是睡不着才去御花园散心，正好遇上同去赏月的二哥，便与他同行，那刺客就出现了，那刺客蒙了面，儿臣未能看清其长相……”

　　顿了下，他记起什么来，忽地又道：“不过儿臣在那刺客离去前，以匕首刺在其右小腿上，可以此排查。”

　　皇帝当即下令派人去了。

　　皇后的眼眶依旧红着，她看着榻间仍昏迷不醒的萧承璟，满是担忧。

　　“父皇，母后，儿臣回侧院去休憩，让御医在这好好医治。”

　　谢昭奕说完，不由分说便让顾清漪搀扶他往外去。

　　回到侧院。

　　顾清漪心里惦记着萧承璟，仍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谢昭奕倏地将一个茶杯狠狠摔在地。

　　“顾清漪，你刚刚到底是在担心谁？”

第27章

　　谢昭奕怒气冲冲的质问，一双眸子里全都是浓浓的不满。

　　轰然一下。

　　顾清漪神色一怔，当即跪了下来。

　　“妾自然是担心殿下和二皇子。”

　　闻言，谢昭奕却是冷笑一声：“二哥？据孤所知，你与二哥并无甚了解，你为何要担心他？”

　　“二皇子是殿下的亲兄长，又一同遇刺，妾担忧是应该的。”

　　顾清漪皱眉，淡淡回答。

　　这副态度却让谢昭奕的脸色更为难看了起来。

　　他眸色沉沉盯着她，忽地嗤笑出来：“你可知，孤昨夜为何要去御花园？”

　　“殿下不是说去散心吗？”顾清漪一愣。

　　“不，”谢昭奕眸色深了几分，他眼底隐晦，定定望着顾清漪，缓声开口，“昨夜，孤收到一封密信，说要孤赶去御花园看一出有你久别重逢的好戏，可孤赶过去，却只见到二哥孤身一人。”

　　心跳陡然在这刻漏了半拍。

　　顾清漪心里猝然明白，原来昨夜那封信，果真是不怀好意。

　　可萧承璟应该比她更谨慎才是，为何也会过去？

　　不等她想明白，谢昭奕的声音紧接着再度传来，他冷声问：“顾清漪，你之前口中所说的那个谢云安，是真的死了吗？”

　　耳边仿若一瞬嗡鸣不止。

　　顾清漪低垂着头，沉默不言。

　　谢昭奕的怒气在这刻达到顶峰，他厉声朝她开口：“说话！你若不回答，孤便让小桃来，她是你的贴身侍女，想必对你和那个谢云安的过去定然也了如指掌，她若不肯开口，孤有的是法子让她开口！”

　　“殿下有事冲我来即可，不要牵连小桃。”

　　顾清漪心下一紧，抬眼看他，眼眶已然发红。

　　谢昭奕神色黑沉，冷笑：“那你说。”

　　“殿下不是已经查得很清楚了吗？他死了，他在救我时死了，还要我说什么？”顾清漪定定看向他，神态间没有丝毫怯意。

　　谢昭奕眸色轻眯，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直到过了片刻。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纸，狠狠摔在了她身上。

　　“那你自己看。”

　　那信纸熟悉得很，与她收到的那封极为相似。

　　轻飘飘的纸张自她身上滑落在地，顾清漪呼吸一窒，登时敛神，缓缓将信纸拾起。

　　入眼，便是熟悉的字迹——跟写给她的那封信一模一样！

　　顾清漪稳住心神，往下看去。

　　只见上方赫然写着：

　　今夜子时，顾清漪将于御花园见谢云安，诚邀太子殿下共赏有情人久别重逢之戏。

　　心一瞬在此刻猝然悬起。

　　原来昨夜那封信，竟当真是冲着她和萧承璟而来的陷阱。

　　那就是说，萧承璟是否也收到了同样的信？

　　若非因此，他怎么会去御花园，又怎会遇刺？

　　顾清漪握着信的手不觉颤抖起来。

　　谢昭奕问她：“这信中所言，你有何想要说的？”

　　屋内安静无声。

　　顾清漪盯着那信，许久过后，心里却似乎下了决心。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谢昭奕跪了下来。

　　“你这是何意？”谢昭奕的眉头不悦蹙起来。

　　顾清漪眸色从未有过如此清明，她心往下沉，语气坚定开了口——

　　“殿下，妾身无话可说……唯求一封休书。”

第28章

　　本就寂静无声的屋内在这话过后气压一瞬降低。

　　顾清漪几乎能感受到男人明显盛涨的怒气。

　　“你再说一遍？”

　　谢昭奕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可顾清漪却没有丝毫惧意，再度开了口：“殿下要打要罚，妾身悉听尊便，只求殿下留妾身一口气，让妾身带着休书出东宫。”

　　这架势是谢昭奕未曾想到的。

　　他的脸色黑沉到极致，他动怒牵扯到伤口，眉头冷冷皱起：“因为一封信，你要孤给你休书，顾清漪，当初，是你自己非要求着孤带你来京城的！”

　　“是你自己说，你想陪在孤身边！你当孤这东宫是何处？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他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力道收紧，指尖近乎发白。

　　痛意自脖颈处传来。

　　顾清漪神色并未有分毫触动，只缓声道：“殿下，从前是我错了，如今我悔了，还望殿下看在过往在扬州的救命之恩，成全我。”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提救命之恩。

　　谢昭奕的手力道松下，审视着她。

　　莫名地，他记起了三年前的初见。

　　当时他根基未稳，朝中有不少人想要他的命，他被追杀胜负重伤到了扬州。

　　是她递了他手帕和药。

　　“怎的这般可怜，擦擦药吧。”

　　那时的顾清漪一身素衣，头上簪着一支白花，漫不经心站在他身前。

　　谢昭奕抬起头来，接过她递来的药。

　　可还不等他再说什么，顾清漪却忽地蹲下身来，看着他的脸眸色大震。

　　她红着眼眶喊了他一声什么。

　　当时的谢昭奕并未在意，只说她是认错了人。

　　可此刻，他却骤然记起来，当时她喊的名字是——谢云安！

　　有什么在他的心口轰然炸开。

　　谢昭奕仿若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身前的顾清漪：“你当初，为何要将我带回去？”

　　顾清漪一愣：“殿下……这是何意？”

　　“当初我不过是一名身受重伤即将要死的乞丐，满街随处可见，你为何独对我另眼相待？”

　　谢昭奕咬牙问。

　　答案似乎要呼之欲出。

　　顾清漪心神微怔，眸子震颤，却久久不能出言。

　　一股强势的力量将她狠狠揪起，一把摔在了床榻上。

　　不等顾清漪回神，谢昭奕便已欺身而上，将她整个人狠狠掐住。

　　“回答孤。”他眼神冷冽如寒冰。

　　顾清漪的脸色被一点点憋红，她望着上方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第一次感受到了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