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汐紧压着那伤口，声音发颤：“郡主别怕，我能救你，我会救你……”
长乐却按住了她的手：“将军，你可否……唤我一声长乐？”
苏汐忙不迭点头：“好，长乐，长乐你别乱动。”
看着她泛红的眼眶，长乐咽下喉咙里涌上的血：“别哭，哭了就不是大将军了。”
苏汐摇着头，手死死按在她的伤口上，好像就这样就能堵住那不断往外流的血。
就能留住长乐。
长乐躺在苏汐怀里，将她的不舍，懊悔都看在眼里，满足又自愧。
“将军，我知道你是女儿身，你从来……不欠我。”
说着，她抬手去抚苏汐的脸，却忘了手上还沾着血，在她脸上留下一道道鲜红。
又想抬手去擦，可终究是没有了力气。
长乐深吸了几口气，揪着苏汐的衣襟凑近她耳畔：“逃吧，活下去，我希望你百岁无忧，岁岁……清平。”
话落，她整个人重重的栽了下去——
“长乐……”苏汐轻声唤着，但再无人能回她一句将军。
静……周遭死一般的寂静。
直至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
盛渊慕看着满身血污的苏熙和他怀中的长乐，眸色微沉。
“跟朕回去。”
苏汐眼睫颤了颤，抬头看向盛渊慕。
他依旧是那身暗金龙纹黑袍，在阳光掩映下，如天神降世，高不可攀。
苏汐声音沙哑：“是你让人放的箭？”
盛渊慕没否认，只说：“长乐私放重犯，罪该如此。”
重犯，罪该！
苏汐不知道她究竟犯了什么罪，而长乐又有什么错！
“盛渊慕，你为何不信我？”
自从盛渊慕展露皇帝身份后，这是苏汐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盛渊慕神色一顿，没有说话。
苏汐静静看着他，对视间，她想起了曾经的年岁。
“我们曾经互托性命，许诺为大庸舍生忘死。”
“后来你说怕身侧无人可信，我便不要命的为你打下江山，平定边疆，爬到了如今的位置。”
“陛下，明明这一切是你默许的！”
“你怎么就不信我？怎么能不信我？”
苏汐字字沙哑泣血，她是真的以为盛渊慕会信自己的！
然而盛渊慕没有半点波澜：“朕当初能在千万人中选了你，提拔至此，今日朕也能另选他人。”
另选他人。
苏汐愣住了，迟迟才恍然，她于盛渊慕只是臣子。
是她自己心有歹念，才妄想他会对自己更信任，更亲近！
苏汐再无话可说，她只觉得此刻连呼吸都是疼的。
这辈子，她曾经以为拥有一切，父母健在，可以托付后背的ɯd兄弟，真心喜欢的人……
可原来都是假的，就像一场黄粱梦，醒来，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
唯一真心待她的长乐，也为她死了，自己却连报仇都做不到。
何其荒唐，又何其可悲？！
盛渊慕见苏汐悲戚的模样，心里莫名有几分烦躁。
而后抬手一挥，示意御林军将苏汐带走，紧接着转身便要走。
就在他迈步的一刻，苏汐突然开了口：“陛下，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
她话里充斥着死寂与涩然。
盛渊慕掩在袖中的手微微攒紧，但只一瞬便压了下去。
“朕曾给过你机会，是你没抓住。”
盛渊慕回头看她，字字轻寒，“朕说过，最恨欺骗。”
最恨……欺骗！
苏汐脑海中轰然一下，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涌上脑海。
她嘴唇发颤：“你……知道我是女子？”
盛渊慕面无表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