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茹玉虚弱地靠在他怀里，扯出一丝苍白的笑。

“因为我……一直心悦于你。”

第9章

说完这句话，温茹玉就昏过去了。

宋嘉佑抱着她染血的身体，神色震惊，最后只剩下了担忧。

“茹玉，茹玉……”

他一声声喊着，可温茹玉没有半点回应。

宋嘉佑急忙将她送回城中医治。

温茹玉的身体里，柳梦玉目睹着这一切，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她没想到，温茹玉竟然是要用这一出苦肉计。

她没想到，为了得到宋嘉佑，她竟然能对自己也这么狠！

柳梦玉忍不住去看宋嘉佑的神色。

随后绝望地发现，他并非无动于衷。

只见他怔怔地看着温茹玉，眼神复杂，又隐隐闪烁着些异样的情感。

柳梦玉顿时脑海一片空白。

她不敢深想，那些情感……意味着什么！

温府。

看到自家女儿伤成这样，温夫人忍不住朝宋嘉佑发难。

宋嘉佑默默承受了，一句反驳都没有。

他一直守在温茹玉床前，看着大夫为她诊治，再到她悠悠转醒。

宋嘉佑才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起身离开。

温茹玉身上的疤痕深可见骨，狰狞可怕。

温夫人心疼得直掉眼泪：“你最是爱美，为了他留下这样一道疤，值得吗？”2

温茹玉眼神偏执：“只要能让嘉佑心疼我，就值得。”

柳梦玉知道，她的目的达到了。

温茹玉养伤期间，宋嘉佑每日都会来看她。

起初只是言语上的关系与陪伴，后来会带一些糕点和小玩意儿。

这是之前不曾有的。

当初宋嘉佑满心满眼只有调查她的死因，根本无暇顾及温茹玉。

或许他自己并未察觉这变化，可柳梦玉看得分明。

她恐慌地发现，宋嘉佑曾经独属于自己的温柔，已经悄然分到了温茹玉身上。

而她除了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

很快到了新婚当日。

喜婆扶着温茹玉上了花轿，一路到了宋府。

宾客们脸上都带着喜庆的笑，欢声笑语和祝贺声如潮水般涌来。

柳梦玉侧目，一旁的宋嘉佑身着红色新郎服，丰神俊朗。

原本该站在他身边，同他一起接受祝福和赞美，是自己……

堂屋突然涌进来一批人，柳梦玉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柳夫人。

她面色紧绷，眼睛红肿。

宋嘉佑眉头紧锁，看着柳夫人同她身后的一众官兵：“您这是何意？”

柳夫人眼底恨意有如实质，仿佛要将温茹玉千刀万剐。

“你知不知道，就是她杀了梦玉！”

众人哗然。

柳梦玉没想到真相会在这个时候被揭露，下意识去看宋嘉佑，想看他的反应。

却听他说：“我知道。”

柳梦玉整个人都呆住了。

后来还发生了什么，她不记得了。

等回过神来，自己竟离开了温茹玉的身体，跟着宋嘉佑到了自己的墓前！

傍晚的天昏沉沉的。

宋嘉佑的眼神也晦暗不明，似乎在纠结挣扎。

柳梦玉没由来的不安，她看着宋嘉佑身上大红的喜服，想到了温茹玉，想到了连日来宋嘉佑的异样。

她恐慌不已，急忙道：“嘉佑，你不是说要为我报仇吗？”

“凶手就是温茹玉，你不是说要将她碎尸万段吗？你快去将她抓起来啊！”

可宋嘉佑听不见。

他俯下身，修长的手指拂过石碑上刻着的‘柳梦玉’的名字。

“梦玉，对不起。”

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柳梦玉心脏一阵紧缩，像是被绞进了车轮里，碾压成碎！

她第一次不想听宋嘉佑继续说下去，伸手就去堵他的唇。

可透明的手，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与此同时，宋嘉佑艰涩的话语响起：“我不能帮你报仇了，我……爱上茹玉了。”

第10章

柳梦玉仿佛被定住了，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发冷。

她看着这个和自己青梅竹马，互许终身的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怎么能呢？

柳梦玉在一旁望着他，不停地问着：“为什么？你不是说今生今世只爱我一人吗？”

她的呼吸微微颤动，泪珠随之滚落下来。

“那些话，你都忘了吗？”

柳梦玉扑上去想要踢打他，却无法触碰到他，声嘶力竭：“你怎么可以爱上温茹玉？是她杀了我啊！”

她哭着，喊着，声音嘶哑，喉咙干到溢满了血腥味。

到最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柳梦玉如何也想不明白，昔日满心满眼是她的宋嘉佑，为什么会爱上别人。

在冰冷黑暗的房间中独自死去时，都不如此刻让她绝望。

她无力地垂首，灵魂仿佛要在风中湮灭。

宋嘉佑却始终沉默着，在柳梦玉的墓前坐了整整一夜。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柳梦玉也不知道。

直到天微微亮，宋嘉佑起身要走。

他是要去看温茹玉吗？

柳梦玉急忙想要拉住他，手却抓了个空。

她又试图走到他面前，将他挡住。

可刚迈出几步，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回了墓碑旁。

再迈一步，再被扯回。

离开温茹玉后，她又被困在了自己的坟墓里！9

柳梦玉不甘，含恨。

却只能眼睁睁目送着宋嘉佑离开。

她拼命的在他身后喊着：“嘉佑，你不要走！你回来！宋嘉佑！”

可宋嘉佑都听不到分毫，只有那笔挺的身影，渐渐远去……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柳梦玉对着阴沉的天质问着。

满腔的怨恨将她裹挟，撕扯着她的灵魂，像是寸寸毁灭。

她只觉得眼前发黑，便失去了意识。

另一边，宋嘉佑没有去看温茹玉。

他没有惊扰柳府的人，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柳梦玉的闺房。

里面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一切都恢复到了柳梦玉生前的模样。

宋嘉佑的目光一寸寸划过熟悉的事物。

似乎又忆起她当时坐在铜镜前，幻想自己穿上嫁衣时的模样。

那时，她的眼里好似盛满了星子，熠熠生辉。

那样明媚又那样美好。

可她却因自己被温茹玉杀害，永远闭上了双眼。

宋嘉佑攥紧了拳头，第一次产生了自我怀疑。

他究竟在做什么？

宋嘉佑只觉从未有过的疲惫，靠在柳梦玉常常看书的榻上，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他做了个梦，梦到了柳梦玉。

她那双眼眸之中不再饱含爱意，而是浓得化不开的恨意。

她怨恨地质问自己：“宋嘉佑，你不是说只爱我一人吗！为什么要爱上别人！”

“为什么要爱上杀我的人！！”

在柳梦玉的双手要掐上脖子的前一刻，宋嘉佑猛然惊醒。

可她尖锐凄厉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耳边，让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

三日后。

依照当朝律法，杀人死刑，而温茹玉被判处斩首。

行刑的前一天，宋嘉佑却出现在刑部大牢。

“这是太医署给出的病征诊断，温茹玉有疯病，杀人乃是无意识的行为，应处以监禁，而非斩首。”

他将一份印有太医署太医令的亲笔印信，递给了刑部侍郎。

刑部侍郎看过后，便让狱卒将温茹玉放了出来。

随着身上束缚被解开，温茹玉跟着宋嘉佑往大牢外走。

直到周围没了其他人，宋嘉佑才开口：“你不会被处刑了，回去吧。”

温茹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四目相对，宋嘉佑却蓦地想起了柳梦玉。

若是她知道自己为了救下温茹玉，甚至伪造文书，会是何种神情？

可她不会知道，她已经死了……

宋嘉佑眼底划过抹悔痛，但只是一瞬，就被他尽数压了下去。

“茹玉，我们的婚事……”

“哧！”

随着一声刺透血肉的声响，宋嘉佑愕然低头——

就见温茹玉将一根簪子，狠狠刺进了他的心口！

第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