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清神色凝重，两只手臂僵硬地垂在半空，抱也不是，推也不是，任由着时琉影放肆地亲吻着他的侧颈。
娇嫩饱满的双唇湿热且温暖，微弱的气息伴随着电流般的麻意，像是要强行拉着他一道沉沦。
许久之后，见时琉影双手回缩，攀上他的腰封，大有要往下扯的意思，季宴清才终于忍不住垂头侧目。
可尚未开口，却先行对上了时琉影水光荡漾的双眸。
是一对媚眼，微微上扬的眼尾已泛起了潮红，像开了一朵娇艳欲滴的桃花，沾了些清晨时分的烟霞，周遭湿漉漉的羽睫如蝶翼般微微颤动。
右边眼尾点着一颗小小的泪痣，暗红的色泽包裹着浓浓的情意。
时琉影还在花树时，因着枝叶的维护，从未遭受过风吹雨打，幻形后的躯体堪称完美，无一丝瑕疵，是合欢花中的极品。
即便她没有刻意勾引，一颦一笑间流露的也都是动人的风情。
只是只幼妖便如此惑人，等她将来长成成妖，还真不是一般的妖怪能护得住的。
季宴清心念攒动，目光却不离，他克制不住心底想要亲吻上去的冲动，双臂微抬，却又在即将碰到时琉影腰肢的前一瞬，轻叹着缓缓垂落。
“妖皇后，你看清楚，我是季宴清，抿林的火狐，我不是他。”
时琉影微微直起身子，盯着季宴清熠光的瞳孔，里面悠悠流淌的情绪太过复杂，她看不懂，也不想深思，更没有从季宴清身上离开，反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你为我设屏障，叫我小石榴，讨厌我赤脚，知道我无论何种食物都只吃三个，你还懂得该如何喂我……这几日在画舫，抱着哄我入睡的是你。”
“……”
“池哥哥，你既已回来，为何要幻作他人模样？如今被我发现，又为何不肯承认？”
季宴清喉结轻滚，缓缓地轻侧过脸，不再看时琉影的眼睛。
“懂你，是因为你的习惯我这段时间刻意观察过。至于在画舫，你高烧不退，昏昏沉沉地睡了三日，便在梦里喊了他三日。而这三日，我只是守着你，并引妖力帮你散热，我没有抱你，更没有哄你。”
“不！那不是梦，你看着我！”
时琉影鼻尖酸涩，抬手捧着季宴清的双颊，强迫着他同自已对视。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同我说一遍，你到底是谁？”
“我是季宴清。”
季宴清眸色晃动一番后，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
“妖皇后，我知道你放不下他，但我会给你时间，会等你把他忘记，哪怕百年千年，我都愿意等。我只想你把他忘了，我不想做他的替代品。”
“……”
沉默一息后，时琉影再无法从季宴清的紫瞳里捕捉到那抹血色。她不死心地握住季宴清的手腕，将他的手抬至眼前。
右手的小指轻勾了勾，可季宴清的小指却没有给她任何反应，两人指间紧紧缠绕的那道红线也没有显影。
“你……”
时琉影欲言又止，垂眸望着季宴清颈间的暗红色吻痕，蓦然清醒的思绪像是落了一场深冬的暴雪，可怖又惊人的寒气呼啸着侵袭了她的每一寸心房。
她大惊失色，如触电般快速起身，远远地坐在季宴清对面，同他隔了一桌的距离。
沉默着对视了半晌后，时琉影开口道：“季宴清？你不需要等我百年千年，我很快就会忘了他，然后爱上你。到时，我们便结契成婚，我不寻其他的男妖，只与你……携手同行，永世不离。”
最后八个字，时琉影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字蹦出来的，那是兰灈池同她结契时，给她的承诺。
自相遇之日起，兰灈池对她的占有欲，便已强烈到近乎变态的地步，若是她同别人海誓山盟……
时琉影不自主地捏紧了双拳，抖动着水光的瞳孔一刻不离地死死盯着季宴清的眼睛，生怕错过他眼底哪怕些微的反应。
可季宴清却并未表现出丝毫不快，他唇线微掀了下，满脸愉悦地凝视着时琉影倔傲的脸，对着她淡然一笑。
“如此，甚好。”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击溃了时琉影所有防线，她像是一棵再也支撑不住的可怜巴巴的小草，在这场风雪中捂着枯萎的嫩叶沉默地低下了头。
季宴清微愣，一个闪身坐在时琉影旁侧，轻握住她不停颤抖的手，却因着妖魂无法驱散的冰凉没法带给她一丝暖意。
被时琉影嫌厌地抬手推开后，季宴清不气也不恼，五指轻挥，将菜品的香气往时琉影的鼻尖赶了赶。
“妖皇后，这蜂蜜肘子肉质鲜香，肥而不腻，若是冷了就不好吃了。还有这酱香鸭片，用的可是妖皇宫特制的酱料，是别的地方吃不到的，你想先吃哪个？”
“……”
“或者……你再看看这香酥鸡？软糯可口，香气扑鼻！”
“……”
“妖皇后，你？你怎么……哭了？”
季宴清低睨着时琉影水光潋滟的眸子，两缕清泪从里面缓缓流出，一时有些无措。
“是我不好，我说错话了，你别哭！只要你不哭，你想把我当作谁都行！抱也好，亲也可，我都依你。”
时琉影不为所动，泪水却愈发汹涌，顺着脸颊滚滚落下。季宴清一愣，双臂微抬，身体前倾，作势要抱住她。
“小石榴，你抬起头，再仔细看看我，你猜得没错，我就是他，是你心心念念的妖皇陛下，我……”
时琉影一把将泪水抹去，快速抬目，狠脸瞪着季宴清，将他俯身拥抱的动作以及后话统统堵住。
随即便撇过脸，不愿再看他。
“你知不知道你很啰嗦！也很烦？我真傻，我怎么会把你当作他？我不需要你抱！也不想跟你亲近！我只想一个人待着，你走！你马上走！！你走了我就不哭……”
“我……”
季宴清喉结滚动，欲言又止，抬手欲要帮时琉影拭泪，又在时琉影的眼神威胁下，微颤着轻轻放下，抿唇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