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澜城质疑的望着念笙，他总觉得念笙没有怀好意。可是他是衔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从小都没有为钱苦恼过，眼下的困境在他看来也不是困境。毕竟他还有许多不动资产。

　　他利索点签了名。

　　念笙拿着支票进了屋。

　　转身时。没有人看到她眼底荡漾这邪恶的光。

　　“顾澜城，我会把你变成真正的乞丐。”

　　客厅。

　　燕鸿笙翘着二郎腿，笔直挺拔的背影宛若一颗伟岸的树，只是他的表情被阴影笼罩，这让他看起来很暗黑。

　　念笙差点被他吓到，一个踉跄，身体晃了晃。

　　燕鸿笙大步上前将她搀扶住，忍不住哀怨的叹口气：“我又不是洪水猛兽，姐姐怕我做什么？”

　　念笙望着他愈发成熟的脸，只觉得这孩子的模样已经愈来愈趋近于前世站在巅峰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他。

　　“你把循环之城送给他了？”燕鸿笙问。

　　身上隐隐有股怒气。

　　“五个亿，一分不少，他给我开了支票的。”念笙得意的举起支票。

　　燕鸿笙啼笑皆非：“一分不赚。你还那么开心。”

　　念笙很满足：“我起码没亏。”

　　燕鸿笙弱弱的叹口气：“你什么都不懂。”

　　念笙错愕：“懂什么？”

　　燕鸿笙拍了拍她的脑袋：“算了。”

　　又落寞的叹了句：“姐姐，我大概是天煞孤星。”

　　念笙笑道：“说什么胡话呢？我家小笙长得这么好看，不知道将来有多少女孩子跟在你屁股后面追？”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念笙欣慰：“没想到我家小笙还挺专情。你比那些纨绔子弟可真正是好太多了。”

　　燕鸿笙得到称赞，眉开眼笑：“都是姐姐教导得好。”

　　另一边。

　　顾澜城转身没入滂沱大雨里。

　　回到家时，顾澜城已经被淋成落汤鸡。

　　他坐在沙发上，手心里的循环之城被握得发烫。他将它垂钓在眼前，项链的吊坠是一块墨黑的玉，正面是莲蓬，背后是莲叶。而链子则是用铂金塑造的骨链构成。

　　他和乔馨这个设计师待久了，对设计款多少有些耳濡目染。他知道莲叶莲蓬象征着两世。

　　只是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这循环之城处处透着玄学的意味，让他觉得无比荒谬。

　　他反复观察项链的细节，最后顾澜城竟然细心的发现：吊坠旁边，骨链的某个卡扣上却系着一个特殊的mini版小吊坠，细细琢磨竟然是一只燕子。

　　与燕子相依偎的，竟然是一米粒。

　　顾澜城鹰瞳骤然缩紧，然后愤怒的把项链扔到一边。

　　“燕鸿笙？”

　　“乔米？”

　　这项链更像是这两个人的定情物，顾澜城隐隐已经猜到：这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是一时的苟且和浅薄的凑合。只怕是渊源已深？

　　过了许久，燕鸿笙将项链捡起来，他握着项链，在带着被前妻背叛的愤怒情绪里缓缓入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顾澜城似醒非醒的，仿佛进入一片迷雾森林。

　　有一道靡靡之音在他耳朵边响起来，那声音仿佛离他很远，又仿佛在他面前。

　　“顾澜城。”

　　“顾澜城。”

　　“谁？”“谁在叫我？”顾澜城环顾四周。

　　迷雾笼罩着森林，四处看不到真切的景象。只是那道声音又响起来：“顾澜城！”

　　顾澜城循着声音，在迷雾森林里探索。

第113章奇异的梦，救赎是罪

　　最后他来到一块石镜前，那声音却消失了。

　　顾澜城一只手不经意的搭到石镜上，倏地石镜亮了。顾澜城诧异的注视着石镜，石镜上的光亮慢慢发生离散组合，模糊的镜面瞬间变得光洁，光线晕开，最后凝结为清晰的画面。

　　彩虹桥。

　　幼小的乔米赤着足在冰冷肮脏的地面奔跑，她后面是披头散发的乔母，乔母手里举着扫帚，歇斯底里的咆哮着：“我打死你这个白眼狼。谁允许你去偷偷上学的。你去上学，谁来照顾老娘？”

　　乔米一边跑一边解释：“妈妈，我不会耽误做家务的。求求你，你就让我去上学吧。老师说，我是根好苗子，很有学习的天赋。今天考试，我这个旁听生比其他同学都考的好。”

　　“妈妈，你让我去上学，将来我考了大学，就能赚很多很多钱，能给你看病。求求你，你就同意我去上学吧。”

　　乔母跑得气喘嘘嘘，猛烈的呛咳起来。指着乔米怒气冲冲道：“你还敢跑？老娘数到三，你要是不回来，以后就别认老娘。”

　　乔米回头，看到生气的妈妈，脸色苍白。她于心不忍，于是怯怯的走回来。

　　乔母的扫帚便毫不留情的落到她的背上。

　　乔米咬紧牙关，红着眼一个劲道歉：“妈妈，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乔母的扫帚如雨点般落到她身上，她宣泄着她的愤怒：“还要上学不？”

　　“不了。我再也不去上学了。”乔米哭成泪人。

　　乔母打累了，跌坐地上。

　　她喋喋不休的抱怨道：“你生来就命贱，跟你姐姐没法比。所以你别指望有天能够出人头地。”

　　乔米咬着唇，她忍着心里的悲恸将乔母搀扶起来。乖顺的模样惹人心疼：“妈妈，我带你回家。”

　　乔母气哼哼的瞪她，却还是领了她的情，高大的身躯用力压在乔米娇小的身躯上。一边不忘pua她：“老娘生你后，身体才变得这么虚弱的。乔米，你这辈子都欠我的，你必须照顾我到老。”

　　“妈妈，你放心，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哼。算你有良心。”

　　人群里忽然跑出来一个书生气十足的男人，他戴着金边眼镜，举手投足透着一股优雅。他大踏步走到乔母母女面前。用非常焦灼的声音道：“乔伯母，我是乔米的老师，我今天是故意来找你的。你看……”

　　他从包包里掏出一打卷子：“这是乔米考试的卷子，这套题可是帝都有史以来最难的数学奥赛题，乔米考了满分，我们班第二名才考89分。听说当年奥数比赛时的冠军得主顾澜城也才考了98分。乔米她实在是学习的好苗子，你一定要让她去读书……”

　　乔母却打量着他，出言不逊道：“我凭什么相信你？我女儿有几斤几两我还能不知道？她压根没读过几天书，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依我看，是你对我女儿别有用心，所以想要骗我？”

　　男老师又羞又气：“你怎么这么不可理喻？”

　　乔米不忍心善良的老师被妈妈泼污水，她只能支走老师，羞愧难当道：“老师，你走吧。我也不喜欢读书。对不起。”

　　“他是网上最出名的奥赛老师。老厉害了。”人群里有人认出老师。

　　老师掏出名片递给乔米：“乔米，我要调离原来的学校。再也不能教你了。如果你想通了就来找我。别担心学费问题，我可以资助你。”

　　乔母把名片夺过来，撕个粉碎。

　　“我女儿不会来找你的，你走吧。”

　　老师无奈摇头。

　　他递给乔米一个眼色：“乔米，记住我的电话号码。”

　　说完无奈离去。

　　画面一转，石镜上出现另一副场景。

　　顾澜城带着他的助理，浩浩荡荡的来到彩虹桥。

　　乔米蜷缩在桥洞里，泪眼婆娑。

　　顾澜城朝她伸出手：“跟我走吧……乔米，我会给你一个温馨的家。”

　　乔米眼里有憧憬，可也有她的顾忌。

　　“世间可怜的人那么多，你为什么偏偏选择我？”

　　顾澜城傻眼。

　　为了掩饰他心底的龌蹉，他脸不红心不跳道：“可我刚有心做善事的时候，偏巧就遇到的是你。这是你我的缘分。”

　　小乔米不谙世事。哪知人心险恶。她粲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我信你。”然后她朝他伸出手。

　　乔母躲在桥柱后面，看到顾澜城，眼底堆满诡异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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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镜旁，顾澜城望着这前后相接的画面，俊脸煞白。

　　他比谁都清楚，顾母那诡谲的笑所谓何来。

　　头天他才见过乔母，他言辞诚恳的恳求乔母，希望她能劝说乔米，让乔米回到乔父身边。

　　他告知乔母：乔馨重病，迫切需要移植肾脏。而乔米是血缘关系最近的人中，身体最健康的。

　　乔母接了他一大笔钱，毫不犹豫就出卖了女儿。她告诉顾澜城：“乔米对她的爸爸和姐姐可没有半点情分。她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你就这样让她平白无故的捐献出自己的肾，她固然不会同意。”

　　顾澜城于是设计了这一出救赎的戏码。

　　他让乔米对他的救赎充满感恩，再挟恩图报，让她心甘情愿的贡献出她的肾。

　　他确实成功了。

　　如愿让乔馨续了命。

　　可他从来没想过，他的出现，对乔米而言从来不是救赎。

　　在他出现前，已经有老师愿意帮助乔米。而他跟他不一样，他爱才惜才。不像他，会折断她的翅膀。

　　若是没有他，乔米本可以去找那个年轻有为的老师，她定然可以凭借她的聪明取得辉煌的学业。

　　她很快就能摆脱困境，前途一片大好。

　　而不是跟着他，丢了肾。

　　顾澜城认清楚这个道理后，他颓靡的跌坐地上。

　　“乔米，你恨我是应该的。”

　　顾澜城悠悠然醒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