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只是一炷香的时间，苏瑾瑄却觉得像是一个时辰那样漫长。

“阿瑄？”长街尽头，宋昭华站在人群中，冲他招了招手。

苏瑾瑄急忙走了过去，一把将她揽入了怀中。

宋昭华有些发怔，轻轻拍了拍他：“这是怎么了？”

苏瑾瑄抱着她才有了些实感，这两年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生怕离了他的视线：“我以为我又把你弄丢了，你要是再出什么意外，我……”

他的声音都有些轻微发颤，宋昭华心中一暖：“怎么会，再说我可是将军，寻常人怎会是我的对手？”

“在我这里，你也是个需要被保护的女郎。”苏瑾瑄说着，轻轻放开了她，“你方才去了何处？”

宋昭华扬了扬手上的糖人：“吃吗？”

苏瑾瑄轻笑了一声，就着她的手轻咬了一口：“很甜。”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方才你叫我什么？”

宋昭华向来只是一板一眼地叫他“瑄王”或者“王爷”，还从不曾这样亲昵地叫过他。

见他的脸上都带着了些喜色，宋昭华故意说：“阿瑄啊，还是说你不喜欢我这般叫你？”

苏瑾瑄眼里止不住的笑意：“不不不……这样叫好，我很欢喜。”

第十五章

“那便好。”宋昭华将糖人塞到他的手里，便又转身向其他的小摊走去。

“阿华。”苏瑾瑄从身后唤她，指了指旁边的一家布庄，“跟我来。”

两人刚进门，布庄的掌柜就迎了上来：“王爷，您之前定下的锦缎已经照您的吩咐制好了衣裳。”

说着，他让小二将衣裳端了出来。

宋昭华看着那一袭碧色青衣一愣，问：“给我的？”

“当然。”苏瑾瑄点了点头，“去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在宋昭华换衣服的期间，苏瑾瑄手上把玩着一枚玉佩，随意寻了一处坐下，没有丝毫不耐的意味。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宋昭华才走了出来，苏瑾瑄顿时眼前一亮，当即就赏了一锭金子给掌柜。

“赏你的。”

掌柜的连忙喜笑颜开地收下：“谢王爷！”

倒是宋昭华有些别捏：“我这样是不有些奇怪？”

苏瑾瑄站起了身，替她理了理衣裳，将她推到了镜子前：“好看。”

宋昭华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稍稍有些出神，她已经不似两年前那般消瘦的模样，换上了女装后眉眼间也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柔和，却有一些大家闺秀的样子了。

“怎么想着要送我衣裳？”

苏瑾瑄说：“记得我那时刚回京第一次见你，你便是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裙，当时我就觉得碧色定然更衬你一些，果不其然，阿华当真是灿如春华，皎若秋月。”

听他如此夸赞自己，宋昭华的耳根都有些微微泛红，少见的有了些羞愤的感觉。

“咳……王爷谬赞了。”

苏瑾瑄微微蹙了蹙眉：“怎么又这般唤我？”

宋昭华靠近了他一些，悄声说：“这不是有人在吗？”

苏瑾瑄眉头皱得更紧，就差把不高兴写在了脸上。

宋昭华无奈地笑了笑：“阿瑄。”

苏瑾瑄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嗯，我在。”

宋昭华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传言都说瑄王少年老成，向来不喜形于色，但在她面前，他倒从来不曾掩饰自己的情绪。

只是生在皇家，苏瑾瑄应当也有自己的生不由己吧。

正想着，苏瑾瑄将手中的玉佩系在了她的腰间。

“这不是你一直戴着的玉佩吗？怎么给我了？”

苏瑾瑄说：“见玉佩如见我，以后你想出门的话就不会有人拦你了。”

宋昭华想到刚刚不见自己，他焦急的样子，问：“你不怕我走了以后就不回来了？”

“自然是怕的。”苏瑾瑄说，“但我更怕你会觉得被我束缚着，比起其他，让你觉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宋昭华心中一暖，以前她都是遵从别人的命令，从来没人在意过她的想法，问过她的意见。

但在苏瑾瑄这里，她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关心与尊重。

宋昭华轻笑了一声：“谢谢。”

苏瑾瑄摸了摸她的头：“好了，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回到王府。

魏林已经等候了多时，见两人回来，连忙迎了上来，他向宋昭华行过礼后，在苏瑾瑄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苏瑾瑄的脸色沉了下去。

宋昭华问：“出了什么事吗？”

苏瑾瑄看向了宋昭华：“阿华，你可有想过回京吗？”

第十六章

宋昭华闻言一顿。

苏瑾瑄继续说：“京中传来消息，说父皇大病，身体每况愈下，召我回京。阿华，你可愿随我同去？”

宋昭华默了瞬，没有立刻回答，京城于她而言实在是一处伤心之地。

在她沉默之际，苏瑾瑄体贴地说：“你若是不愿去，那我便也不去。”

宋昭华一怔：“皇上毕竟是你的父亲，你……”

“我母后过世以后，我便已经对他彻底失望。”苏瑾瑄摇了摇头，“况且，我说过，事事以你为重。”

他的话只说到这里，宋昭华却听出了不对，看来先皇后之死恐怕另有原因。

她犹豫了瞬，问：“先皇后不是病死的，对吗？”

闻言，一旁的魏林心中一惊：“将军！”

他深知这在苏瑾瑄的心中是一层不可触碰的禁忌，连忙出声提醒。

宋昭华也意识到自己这样直白发问，似有不妥：“对不起，我不该……”

“无妨。对你，我没什么可隐瞒的。”苏瑾瑄摆了摆手，“那年我方才十五，有段时日母后经常看着我出神，无论我做什么，她都亦步亦趋。直到有日，她突然抱着我哭了许久，又说了许多，我问她怎么了，她只说舍不得我，想多看看我。”

“从前她甚少许我出宫夜猎，那天晚上她却主动让我去。”苏瑾瑄话音一顿：“那时我少年心性，也并未想太多。但第二日我回来时，就见她自缢在了宫中……阿华，你觉得真相到底为何？”

宋昭华抿了抿嘴唇：“我记得那时，皇后的母家裴氏一家独大，国舅身居高位，莫不是……”

苏瑾瑄说：“我那时年纪尚轻，父皇又正值壮年，却已经有人传言储君之位非我莫属。”

话说到这份上，宋昭华已经了然。

苏瑾瑄冷哼了一声：“帝王之术，两家相争，乃至三家相制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他不会让人有威胁到他地位的可能，哪怕那个人是他的枕边人。”

宋昭华心中大骇，她的脸色有些难看：“所以，皇后真正殡天的时间是天晟五年间？”

“是。”苏瑾瑄面色渐冷，“但对外宣称的日子却是天晟六年。”

宋昭华立时有种同病相怜之感，宋家灭门不也是因为如此。

“若要做帝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