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姜林菀触电一般松开了他的手，接过水杯，艰难咽下水。

掌心空出的那一瞬，安定的心脏又开始陷入慌乱。

但恢复过来的理智警告着她：冷静，不要越过那条界限，你不可以这么做。

已经是成年人了，不要指望其他人会相信自己的胡言乱语。

哪怕是骆闻炽，恐怕也只会认为她昏了头，要带她去检查一下脑子。

等她断断续续将一杯水喝完，骆闻炽接过空杯子放下，正色道。

“这一次，我要谢谢你。”

姜林菀怔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这没什么，骆闻炽已经帮过她好几次了。

“姜小姐……”骆闻炽正要继续开口，却被忽然到来的紧急指示打断。

骆闻炽耽搁不得，匆忙起身，不忘和她说：“你先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等任务结束我再来找你！”

不等姜林菀回答，骆闻炽就已经离开了。

姜林菀却还是对着空气，轻轻吐出一个字。

“……好。”

我等着你。

第29章

姜林菀心中忽然有些怅然。

她上一次等骆闻炽，一等就是四年。

可是骆闻炽忘记了和她的约定，否认了对她的感情。

至今，姜林菀还没有从骆闻炽口里得到真正的答案。

骆闻炽走后不久，医生走进来为她检查身体。

“建议留院观察一段时间，手上的伤需要按时换药。”

“还有，你的呼吸道有所破损，最近千万要注意，否则很容易引起并发症，肺炎什么的……”

姜林菀心一颤，一切都似曾相识。

她忽然感到后怕……该不会重活一世，还是逃脱不了过去的宿命吧？

肺癌，背叛，咒骂，最后死去。

寒意忽然遍布全身，冷得令人打颤。

医生走了没多久，又有人推门而入。

姜林菀还在诧异着，她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

来人正是许久没出现在她眼前的姜秋毅。

其实姜林菀知道，姜秋毅其实一直在暗中保护她，涉及工作时就不会干涉。

姜秋毅冲上前来就抱住她的肩，满眼止不住的担忧与内疚：“菀菀，哥哥还是没能保护好你！”

“对不起……对不起……哥哥一定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

姜林菀摇头，无奈地笑了笑：“哥哥……不用。”

她知道姜秋毅是真心对她好，这就足够了。

在整个姜家，至少还有一个人向着她，愿意保护她，姜林菀就已经知足了。

姜秋毅被她沙哑的嗓子惊到：“菀菀，你的声音怎么回事？嗓子受伤了？”

“……小事。”

姜秋毅不忍看她艰难说话，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递给她。

“好了，你别辛苦自己了，有什么事就打字告诉我。”

可是下一瞬，姜秋毅才发现姜林菀两只手都绑了纱布，脸色一变，更加心疼了。

姜秋毅颓然收起手机，叹了一口气：“对不起，菀菀，我没注意你的手。”

“我给你安排一个细心的护工吧，不然做什么都不方便。”

姜林菀点了点头：“嗯。”

姜秋毅出现后，姜林菀的心情倒是从低谷中出来了，轻松了不少。

你看啊，她也不是和过去完全一样。

姜林菀还有一个会真心对她好的哥哥不是吗？

姜林菀在医院待了将近半个月，手终于拆了纱布，嗓子也渐渐恢复了。

医生叮嘱说：“说话不要太大声，少吃刺激性食物，再养个把月就差不多了。”

“谢谢医生。”

姜林菀拿着病历单回房间收拾东西。

那天，骆闻炽来的时候留下的杯子现在还在桌子上摆着。

可是这半个月里，骆闻炽没有来过一次。

姜林菀即担心又失落。

也不清楚骆闻炽是不是出任务时出了意外，还是又一次忘记了和她的约定……

可以的话，姜林菀情愿是因为后者。

她不希望骆闻炽受伤，他是个为人民着想的好警察，也是她无法放下的人。

姜林菀好几次想要打骆闻炽的电话，又怕打扰到他出任务，最终还是选择了等待。

姜林菀收好东西，姜秋毅又接她去了寺庙。

美名其曰：“去去晦气。”

姜林菀心想来都来了，那就进去拜一拜，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姜林菀正鞠了一躬将香插上去，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声音。

“江施主，你又来了。”

“大师，劳烦您替我女儿再多积些功德吧。”

第30章

姜林菀猛然僵住。

直到香灰燃了很长一节，落下来差点被烫到手，姜林菀才回过神来。

她回过头去，看到了江母和江绎。

姜林菀不知道后来他们究竟怎么样了。

没有想过，会在这么出乎意料的地方再次重逢。

江母鬓边的白发似乎更多了，短短几个月里仿佛苍老了二十岁。

江绎还是老样子，眉头却总皱着。

他们还在和寺庙里的和尚交谈。

“江施主，你该往前看了，莫要再执着于过去的泥潭。”

江母：“我欠她的，我对不起她，除了这种方式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江绎轻拍她的手背：“大师，你就照我妈说的做吧，求个安心罢了。”

“大师，请你一定要把最好的都给我们家吟晚，不管多少钱我都愿意给！”

说着，江母忍不住擦了擦眼睛。

再次见到曾经的亲人，姜林菀眼眶也有些红了。

可她什么也不会做。

姜林菀早已看开了，从他们对江诗颖的一次次偏袒与包庇之下，姜林菀对亲情的期盼一点点泯灭。

曾经的亏欠，在死后试图挽回，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事。

这时，姜秋毅也过来了：“菀菀，你在看什么？”

姜林菀收回目光，随手一指江母身旁的结缘树。

“哥，我们也去挂那个吧。”

“好。”

亲情，也是需要缘分的。

运气不好的时候，有的家人会将人逼到窒息。

运气好的话，也有人会无条件地爱你。

姜林菀始终认为，安于现状，展望未来，才是最好的生活方式。

姜秋毅拿了挂着红绸的木牌回来，在上面写上两人的名字——

姜林菀，姜秋毅，兄妹同心，其利断金！

“菀菀，你的手才刚拆了布，我来扔上去。”

姜秋毅伸手一甩，那木牌就稳稳妥妥地挂在了树上。

姜林菀笑着给他鼓掌：“厉害！”

姜秋毅拍拍手掌，又问：“菀菀，还想去哪里？”

“想回家了。”

“那好，我送你回去。”

姜林菀不经意地一瞥，忽然对上了江绎的视线。

姜林菀心颤了一下，缺只是向他淡淡笑了笑，跟上了姜秋毅的脚步。

她记得江绎曾经对她的好，也记得后来他亲手推她下楼的痛。

既然好坏参半，不如就此抵消。

什么都要算的明白，只会活得很累。

……

江绎陪着母亲又一次前来寺庙。

他其实是不信佛的。

但每次来这里，他的心也会有所平静。

忽然听到‘菀菀’二字时，江绎也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就朝那边看了过去。

其实结局他自己也清楚的，肯定不会是江吟晚。

站在那里的是两张陌生的面孔，男俊女美的一对兄妹。

他们的关系很好，满眼都是对对方的信任与亲昵。

江绎恍惚间不禁想，如果不是江诗颖，他和妹妹的关系也会这么好。

可是，他再也没有了挽回的机会……

江母忽然激动地抓住了江绎的手。

“阿绎！我刚刚听见有人叫吟晚！是不是吟晚回来了？”

“妈，只是同音而已。”江绎轻声安抚。

吟晚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31章

公寓里。

姜林菀正在整理东西。

半个多月没回来了，很多东西都落了灰。

这一收拾就收拾到了晚上，姜林菀洗了澡正要吹头发，忽然间门铃响了起来。

“叮咚！”

姜林菀动作一顿，有些警惕。

已经快要晚上十二点了，谁会突然来敲我家的门？

那人按了一下后就停了，更怪了。

姜林菀慢慢走到门前，正要凑到猫眼去看外面，门铃声又响了一声。

姜林菀吓了一跳，看清外面的人时又吓了一跳！

她直接打开了门。

“骆警官，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门外的人正是骆闻炽，向来体能很好的骆闻炽此刻却在大口大口地喘气，看起来像是匆忙跑过来的。

骆闻炽问：“介意我进去吗？”

“不介意。”

姜林菀侧身让路，看着骆闻炽进了屋才关上门。

她快步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水：“骆警官，喝杯水吧，你是跑过阿里的吗？什么事这么着急？”

“谢谢。”

骆闻炽接过水，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才回答她的问题。

“因为我承诺过，等事情结束后我会找你。”

姜林菀心跳忽然变快了。

她试探性问：“所以……骆警官这是才结束任务就过来了？”

“是。”

“其实也不用这么着急的，明天也可以。”

“明天我要回那边了。”

“……原来如此。”姜林菀紧了紧手心。

骆闻炽顿了一下，又补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