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仅裤子是。

　　皮带也是。

　　沈苏婉四肢百骸都散发着冷意，心更像是被生生捅穿。

　　直到听见手机里朋友担忧的呼声：“苏婉，怎么了？”

　　她才回过神来，哑着嗓子回：“可能……结不了了。”

　　说完，沈苏婉就狼狈地挂了电话。

　　她想折回医院，拿着照片质问顾堇年：“这就是你所说的同事？”

　　结果下一秒，照片被撤回了。

　　几乎是一瞬间，沈苏婉就确定是云苏挑拨离间，做贼心虚。

　　想要激化她和顾堇年之间的争吵。

　　可不向顾堇年问一个结果，这张照片又像是刺一样，死钉在她的心上。

　　站在寒风中煎熬犹豫好久。

　　沈苏婉还是算了。

　　她满心疲惫回到空无一人的家。

　　刚坐下，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

　　门外又响起敲门声。

　　沈苏婉沉吸了口气，打开门就看见满脸谄媚的母亲：“欢欢啊，我们看到新闻了，你现在都成英雄了，也得给我和你爸转个两百万……”

　　沈苏婉丢下这两个字，直接拉进把手关上了门。

　　门外瞬间传来咒骂：

　　“好啊，你现在长大翅膀硬了，爸妈的死活你也不管了！”

　　“早知道你生出来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你打死，你这个……”

　　沈苏婉麻木地垂下眼眸，打了电话给物业，嘱咐下次别让她母亲进来。

　　出生的时候。

　　因为她是个女孩，就被爸妈丢了。

　　是同村的阿婆把她捡回家养在身边，一个瓶子一个瓶子地捡，把她拉扯大。

　　想到阿婆，沈苏婉眉目柔和下来，给疗养院发信息。

　　不多时，疗养院回复了一张阿婆好好睡下的照片：“老太太精神很好，不用担心。”

　　反复看着那张照片，沈苏婉的心终于安定些许。

　　至少，她还有阿婆……

　　第二天。

　　沈苏婉收拾好，正准备去航司，忽然收到同事发来的信息。

　　“姜机长，你快看我给你发的新闻！出事了！”

　　沈苏婉满心疑惑，点开他发过来的连接，标红标粗的大字跃于眼前——

　　【英雄机长沈苏婉？彻头彻尾的骗子！环航1416惊天大骗局！】

　　【沈苏婉，沽名钓誉之徒，为了当英雄枉顾人命！】

　　一夜之间，舆论对沈苏婉的风评压倒性反转。

　　通篇的口诛笔伐和满屏的指责谩骂，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她明明挽救了那么多的人，到头来却要站在风口浪尖备受指责。

　　这些昨天还视她为荣光的人，今天戳着她的脊梁骨，骂她是赤裸裸的骗子。

　　沈苏婉紧抿着唇，匆匆赶去航司。

　　一路上，她都尽力忽视那些质疑的目光，一言不发地穿过人群。

　　一进办公室，就对上顾堇年阴沉的神色：“有人将航司的调查泄露给了媒体，你要给社会一个解释。”

　　沈苏婉看着他冷峻的神色，下意识就想起昨晚云苏发来的照片。

　　她硬生生按下质问，和他解释：“可那些根本就是莫须有的事。”

　　“当时两个发动机都失去动力，我只能冒险迫降海面！”

　　顾堇年眸光幽深，透着不容置疑。

　　“不论你说的是真是假，都不能影响航司的声誉！”

　　沈苏婉脸上血色顿失。

　　不安像是藤蔓般束缚住她的心：“只要公布黑匣子里的飞行记录，就能证明我的做法是对的啊！”

　　顾堇年紧蹙着眉，透着几分冷厉：“可环航1416的黑匣子，至今不知所踪，你的副机长云苏也举报你违规操作。”

　　“我已经代表航司做了决定，吊销你的飞行证，终身停飞！”

第5章

　　“你说什么？”沈苏婉声音都高了一个度。

　　她眼眶通红，整个人都在轻颤：“……顾堇年，你怎么可以？”

　　“你明明知道这份事业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也明明知道我有多爱飞行！”

　　顾堇年眼眸微沉，和她对峙。

　　沈苏婉咬紧了牙别过头，才忍住不让眼里的泪水掉下来。

　　哪怕她心痛如绞，也不会在人前露出一丝脆弱。

　　“第一，我迫降时操作得当，角度平稳，飞机并没有遭受猛烈冲击而完全解体，黑匣子不可能无故失踪。”

　　“第二，即便没有黑匣子，等发动机打捞上来，结果也会证明我的判断无误。”

　　“你不能代表航司吊销我的飞行证，更不能让我终身停飞！”

　　对上她染了水雾的双眼，顾堇年眸光闪了闪。

　　可转瞬，他又别过视线：“你说的这些，都没用。”

　　沈苏婉蓦地笑了，涩然开口：“我说的没用，云苏说的就有用是吗？”

　　“还是说，只要是云苏的话，你都会信？”

　　顾堇年剑眉紧拧：“沈苏婉，就事论事，你不要扯到她身上。”

　　他望着她，黑如点漆的眸中俱是不耐。

　　“你这几天不要再露面了，回去好好冷静冷静。”

　　丢下这句话，他直接摔门而出！

　　待屋内只剩下沈苏婉一个人后，她眼里的泪夺眶而出。

　　泪珠一滴滴砸在地上，全是她的无力和心酸……

　　木然走出办公大楼时，雪霁初晴。

　　沈苏婉却满心的迷茫。

　　迷茫自己的未来。

　　也迷茫和顾堇年的感情。

　　走了很久很久，直到双腿发麻，她才到家楼下。

　　一出电梯，她的脚步又生生定住了。

　　因为她的父母又蹲坐在门口！

　　一见她，姜母就指着她的鼻子骂：“怎么野到现在才回来，要让你爸妈都冻死在外面吗？讨你点钱真是不容易。”

　　“你现在是全网骂的臭老鼠，要是我们把你不愿意赡养我们的事情曝光，你以后的日子可就毁了。”

　　一瞬间，刺骨的寒冷侵入心脏。

　　沈苏婉攥紧掌心，才不让自己颤抖得太厉害：“我一分钱也不会给。”

　　“爸妈生了你，你就是这么对爸妈说话的？”

　　姜父粗粝的嗓音轻轻一问，沈苏婉整颗心都在发颤。

　　她至今都能想起，哪怕是阿婆收养了她。

　　姜父也时常打骂她。

　　甚至有时候在村里遇见，姜父都会上来踹她两脚！

　　沈苏婉死咬着唇角：“再不走，我就报警。”

　　这句话瞬间触怒了姜父：“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我早该把你打死！”

　　他突然抓住沈苏婉的手臂，拖着她就要往楼梯下推！

　　那张扭曲凶戾的面目，勾起了沈苏婉心底深埋已久的恐惧。

　　她挣扎着反抗，却因为力气抵不过而无法挣脱。

　　眼看就要被推下楼梯，一只更有力的手紧紧扼住了手腕。

　　顾堇年眼皮冷冷往下一压：“滚。”

　　他一双眼睛狭长淡漠，让人不寒而栗。

　　欺软怕硬的姜父姜母被震住，面面相觑后悻悻离开。

　　沈苏婉望着他的背影，视线渐渐被泪水模糊。

　　灰烬的心隐隐又升起了一簇火苗。

　　或许她和顾堇年之间，还没有走到绝路。

　　这十年的感情，也没有她想的那么不堪。

　　她跟着顾堇年进屋，怀着一点希冀问：“你今晚在家吃饭吗？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吃过一顿饭了。”

　　“不用了。”

　　顾堇年毫不犹豫地开口，湮灭了沈苏婉眸中最后一丝光亮。

　　“我是来搬东西离开的。”

第6章

　　沈苏婉眼底的错愕在片刻后化为深深的自嘲。

　　“搬走是什么意思？是要和我划清界限，还是分……”

　　顾堇年冷声打断：“不是划清界限，也不是分手。”

　　他面色冷峭，垂眼看向沈苏婉，眸色深沉近墨。

　　“只是分开一段时间，让我们都冷静冷静！”

　　“航司需要给公众一个交代，我和你牵扯太深，对航司不好。”

　　言之凿凿，字字句句都是为了航司。

　　心里一丝一毫都没有她这个女朋友。

　　沈苏婉看着他的脸，剑眉薄唇，帅气英俊一如十年之前。

　　可究竟为什么，他们之间变成了这样？

　　“顾堇年，你还爱我吗？”

　　顾堇年微愣，喉结滚了滚，紧抿的薄唇几次想开口，但最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的沉默像是锋利的刀锋，一点点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