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愈发不善，高晓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

“顾先生不妨细说一下，您到底是生了什么病？”

“请您别忘了，我是内科医生，若您的身体没问题，我可能帮不上忙。”

“您挂错科室的话，就只能麻烦您出去，自己另外挂号了。”

顾言呈摇了摇头，语气认真地开口：“我没有挂错号，我说了，这病只有你能治。”

“至于我的病症，我并不好描述。”

高晓只当他还想继续插科打诨，正要下逐客令，却听顾言呈继续说。

“你看，你现在看到的我，是不是和往常不一样？”

高晓微怔，沉默着点了点头。

“高晓，这就是我的病。”

“你这么聪明，我相信你会理解的。”

顾言呈自嘲地笑，眼中竟有几分不符合他的颓废。

“说来好笑，我这个精神科医生竟治不好自己。”

第25章

高晓一时恍然，怔愣在原地，保持着看着顾言呈的动作。

顾言呈在说什么？这就是他的病？

他亦有精神疾病？怎么可能？自己从未见他吃过药，亦从未见过他发病。

非要说的话，自己今日是第一回见到他这副模样。

“……你真的生了病？”高晓颦眉。

“对，真的。”顾言呈收起那副吊儿郎当模样，点头道。

精神疾病有很多种，会令人性情大变的亦有许多。

最有可能的就是精神分裂或是人格分裂，但顾言呈的神智仍旧清醒，没有过激行为，没有自残倾向。

嘴唇张了张，高晓反复斟酌，才试探性开口：“难道是……人格分裂？”

顾言呈嘴角勾起笑意，徐徐点了点头。

模样轻松自在，好似根本不在乎，与方才那个说自己病入膏肓的顾言呈判若两人。

他那一副模样只是为了迷惑高晓。

高晓目中尽是不可置信，又忽地想到了什么，询问道：“那请问，你这是副人格吗？”

据她了解，人格分裂的人会有主人格与副人格之分，而副人格可能不止一个，并且他们会拥有主人格的记忆，而主人格对其余人格的记忆一概不知。

“虽然我很想占据身体的主导权，但很遗憾，我是。”

顾言呈故作哀伤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整件事十分出乎高晓的意料，但她心中已然默认了这个事实，她竟想不到另外的可能。

高晓开口道：“只有你一个吗？”

“目前来说是的。”顾言呈故意假装思索了好一阵，看得高晓有些心急了才缓缓点头。

高晓所知，副人格都有自己的性格爱好，甚至于不同于本身的年龄与姓名一类。

于是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你可以直称我顾言呈。”

即便脱离了主人格，他仍旧没有其他的名字，只因他爱着的高晓，喜欢的就是这个叫顾言呈的人。

所以，他就叫顾言呈，他就是顾言呈。

高晓一愣，看着眼前这个她从未见过的顾言呈，抿了抿唇问出了自己最不解的问题。

“那你为什么来找我？我并不是精神科医生。”

还说什么只有她能救？怎么可能？

高晓不解，眉间轻皱。

因为你是我诞生的原因。

虽这就是心中所想的真正答案，但顾言呈并未说出这句话。

而是用食指指尖轻轻抵住了薄唇，说：“嘘，这是秘密。”

“请你相信，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拯救顾言呈，那就只能是你。”

“如若顾言呈有机会痊愈，介时你再问他吧。”

高晓愣住，视线落在那指骨分明的手指上，问：“这是你的意愿，还是他的？”

如果顾言呈能够痊愈，也就代表着副人格会消失，等同于一个独立的思想体会被抹杀。

顾言呈轻笑，语气还有几分讥讽。

“当然是我的，他只是个胆小鬼而已。”

“所以，高医生，你会选择拯救顾言呈吗？”

无论哪一个顾言呈，都需要你来拯救。

因为他是承载爱意的人格，所以顾言呈知道只有让顾言呈从心底里承认这份爱意，他才会痊愈，自己才会消失。

他也不想消失啊，可是他又清楚，高晓爱得必然是一个完整的顾言呈。

两种不同的心境分分秒秒煎熬着他，要么自己消失，要么谁也得不到爱意。

高晓离开后，顾言呈的精神变得不那么稳定了，他出现的几率亦变高了。

与其让顾言呈把一切搞得一团糟，与其让高晓被他人夺走。

倒不如借此机会让自己去高晓多接触接触，也算是了了自己心愿，他也不想总像那老鼠一般活在阴影中。

“我不愿意。”

高晓的声音冷冷响起。

第26章

顾言呈一怔，却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高晓并不是个愿意被胁迫的人，何况自己用红玫瑰的秘密来吸引她的兴趣，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是他心急了，想得不够周全。

说起来，也不知高晓若是知晓了那花是自己送的，会不会觉得自己嫌恶又恶心。

“好，那我下次……”

顾言呈正欲先行告辞，却听高晓又继续说着。

“我不愿意根据你的意愿去消除你自己，这与劝一个人自杀没有任何分别。”

“我不知道人格分裂的治疗方法，但我想肯定会有其他温和的方式。”

“如果是顾言呈本人的意愿，或许我能理解。”

“我不会答应你的请求，但如果有其他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就好比一间屋子来了不速之客，主人可以选择呼叫保安来驱赶不速之客，但不可能会有不速之客主动请求保安来将自己抓走。

这对于保安的角度来看，会觉得非常怪异。

而高晓此刻就是这名保安。

顾言呈竟未想过会是以这种原因被拒绝，一时间竟定在原地。

“顾言呈，你该离开了，问诊时间已经到达了上限，不要耽搁了后边的病人。”

高晓出声提醒，顾言呈这才发现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之久。

对于高晓的多年习惯，一般一名病人的问诊时间是半小时以内，此时已经算是延长许久了。

“好，下次见了，阿晓。”

顾言呈拿起检查报告，起身离去。

阿晓二字被刻意减缓速度，尾音上扬。

高晓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中出现了一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