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清楚。

可姜秋叶却听得懂。

他们不该是这样的身份重逢，她成了别人的妾，成了他的弟妹，可却要在如今这种情况下情不自禁……

姜秋叶的视线模糊了几分，她握住了他的手。

“是你先丢下我的，我到如今才知道，你叫裴慕璟。”

闻言。

裴慕璟眸色发颤，抬眼看她，颤抖着手擦去她的眼泪。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姜秋叶轻轻扑入他怀里，“你解释，你解释我就信，我就原谅你。”

对于姜云安，她永远有着无底线的信任。

她眸色清明，定定望着他：“不管如何，你能活着，真好，其他一切我都不在意。”

即便已经过去这么多年。

姜秋叶的眼神依旧那般执拗。

跟年少时，并无任何区别。

裴慕璟心头一紧，伸手捧着她的脸，神色无奈至极。

“那时他们逼我回宫，给了我两个选择，一个是彻底抹去知道姜云安存在的人，一个是让姜云安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闻言。

姜秋叶神色一顿，当即明白过来，彻底抹去知道姜云安存在的人——只有死人在会闭嘴。

也就是说，‘姜云安’不死的话，死的就会是她和她家里的人，死的会是青云观的所有人。

那个时候，他别无选择。

裴慕璟抬手将她拥在怀里，手一点点轻抚着她的后背。

他的声音嘶哑：“我原以为，你会很快走出来，没了我，你可以找到更好更合适的人，就算你不肯嫁人，那以你的家世，也能好好孤身一人活着。”

“只要你平安，我什么都愿意。”

“可我没有想到，我会在宫里见到你，没有想到你会成为……太子侧妃，我的弟妹。”

那次宫宴。

他原本是要参加的，可当他在宫中看见那位传闻中被太子从扬州带回来的侧妃是姜秋叶时，裴慕璟脑子里所有理智全无，整个人都慌了。

他不敢保证自己要怎么平静出现在她眼前。

所以选择了退缩。

可她竟然就那么认出了他，还险些追了上来。

那次之后。

裴慕璟才派人去查了这些年来姜秋叶的种种，曾经他怕自己去探查会让她察觉出什么，更怕自己忍不住去见她，所以强迫自己不去关注她的任何消息。

谁料，一查才知她在他‘死’后，竟变了个人一般。

第33章

“姜秋叶，你才是傻。”

裴慕璟看着她，眼底一点点泛起心疼来，“你从来不是那样忍气吞声的性子，你说过你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你却在太子面前做低伏小，受尽委屈，更甘愿成了他的妾室。”

“姜秋叶，你不该是这样的。”

说到后面，他的语气带了几分替她不平的语气来。

姜秋叶听得却发笑，她的手一点点抚过他的眉眼、鼻梁、薄唇，缓缓勾起了唇角：“可是他跟你长得像啊。”

一句话。

裴慕璟忽地没了声。

他的眼底有惊涛骇浪在翻涌，良久才归于平静：“你是因为这个才跟他成婚的？”

姜秋叶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下一瞬，裴慕璟的神色间涌上几分怒气：“你怎么能这么轻率？那是你的人生大事，是一辈子的事，你怎么能如此草率？”

“你死了，我的婚事早就跟着你埋葬了。”

姜秋叶只有在他面前，才会露出几分无理取闹的委屈来，她红着眼眶，沉沉望着他：“我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你死了，你以为我会那么容易喜欢上别人吗？”

裴慕璟一时没了声。

他垂下眼眸：“我以为，你是真心和裴望延成婚的。”

“我不喜欢他。”

姜秋叶急切否认。

裴慕璟捂住了她的嘴，再度叹气：“身处东宫，不要说这种话，隔墙有……”

话说到了一半，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耳尖泛起了红。

他松下了手，看着她忍不住笑了下。

“罢了，我也没好到哪里去，是我自己忘了规矩在先。”

显然，他说的是刚刚两人情不自禁的那番举动。

姜秋叶笑了出来，往前再度凑着，亲了一下他的唇角，压低了声音：“没关系的，我保证没人看见。”

裴慕璟身形微顿，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过了许久。

他缓声问她：“你想离开吗？”

“什么？”姜秋叶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裴慕璟眼底有深意翻涌，沉沉望着她：“离开东宫，回扬州去。”

“这里不适合你，你也不该在东宫里蹉跎一生。”

“秋叶，你该回扬州做你的姜家大小姐，你该活得肆意自由，那才是你真正追求的。”

他神色认真。

姜秋叶心头骤然一紧，脱口而出：“那你呢？你会跟我一起回扬州吗？”

这句话，裴慕璟没有回答她。

他只是神色恍然，“你先回扬州，日后……”

“我不信，我不信你这些说日后的话，你要么跟我一起回去，要么我跟你一起留在宫里。”

姜秋叶态度强势，给他做出选择。

裴慕璟愣住，眉头一点点皱起来，神色很是无奈。

“你不要这么胡闹，秋叶。”

姜秋叶眉梢轻挑：“你觉得我是胡闹，那你就不是了吗？你当初用命来抛下我，留下你这一身病根，你就不算胡闹了吗？”

裴慕璟没了声，却因她的话不断呛咳了起来。

见他咳得满脸通红，姜秋叶心口一刺，当即上前去将轻拍他的后背。

“你从前身体挺好的，如今怎的瘦弱成这样？”

姜秋叶心疼不已，忍不住疑惑问。

虽然宫里的人都说，裴慕璟是自幼病弱，可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裴慕璟在回宫之前，虽然他周身总带着一股药香，可他身体并无半点病气。

思来想去，她也只想，他这病根大抵是那假死时受伤留下的。

裴慕璟神色顿了顿，只是笑笑。

就在这时。

门口传来了小桃的行礼声——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第34章

两人皆是一愣。

裴慕璟低头看了眼隔得相近的姜秋叶，伸手扶住她肩膀，将她推了下。

姜秋叶却并不动，眉头轻挑：“你推开我？”

裴慕璟的动作一僵，瞳仁里露出几分诧异，压低了声音：“你疯了不成？这里是东宫，被他看见了，你会受苦的。”

“我不怕。”

姜秋叶目光灼灼盯着他。

裴慕璟毫无血色的脸上因她添了几分薄红来，他看她一眼，替她整理好刚才弄乱的发髻衣领。

门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裴望延的声音响了起来：“二哥，你身体可好了些？”

“好，好了不少，多谢太子关心。”

裴慕璟回话的时候，还不忘伸手捂住姜秋叶的唇，做噤声手势，生怕她做出什么唐突的举动来。

同时还要伸手推她，然而她不动如山，他又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她，于是两人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僵持未动。

这种时刻，但凡裴望延推门而进，就能看见他们明显不对劲的氛围。

可不知为何，门外的裴望延却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他只是开口说：“二哥，这些时日在东宫，孤让侧妃替孤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