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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发生了这样的事就告诉京妙宜自己得了肿瘤,那个人也只会认为她在自导自演,哗众取宠。
李秉初的头又开始疼起来,但好在这是医院,差不了她一口止疼药。
她将药囫囵吞下去,温水入腹,却依旧觉得冷。
江澈观察她半晌,眉头紧拧:“这两天开的药是不是都没吃?”
李秉初扯了扯嘴角:“吃不吃都一样。”
反正也是要死的。
江澈听出李秉初的未尽之语,蹙了蹙眉,温声道:“化验结果还没出来,别给自己判死刑。”
“如果是良性的切除就好,万一是恶性的……也不是没有治愈的病例。”
李秉初看他认真模样,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网上的段子。
如果你在看病时,医生态度冷漠,那就绝对没什么问题。
可如果医生对你温柔细语,安慰你不要放弃时,便赶紧回家好吃好喝等死。
挥散这不合时宜的幽默思绪,李秉初哑声一笑:“谢谢你江澈!”
突然,她的手机震了震,弹出一条消息——【回家。】
是京妙宜。
这人总是如此,毫不留情地将她赶出去,在结束后又忽然升起来些愧疚心。
借着这点愧疚,后面一段时间,他便会对自己稍稍温柔些。
李秉初也知道这很窝囊,可偏偏她又甘之如饴。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黄昏的光洒下,美得如梦境。
可李秉初却只能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她早就失去了站在光里的资格。
等李秉初进门时,京妙宜正在做晚饭。
他的手艺是陪着李秉初游学时练出来的。
李秉初看见这幕,却不觉得温馨,而是心下一沉。
以前是京妙宜求着她吃,可后来自己万般祈求也难得见他做一次。
他今天久违的下厨,让李秉初有些不安。
京妙宜听见声响,抬头看了她一眼,老夫老妻般自然:“过来把汤端出去。”
他若无其事的模样,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李秉初应声走进厨房。
饭桌上,京妙宜给李秉初夹菜。
“好吃吗?”他问。
李秉初咽下去,满嘴苦涩,再吃不出当年滋味。
可她依旧勾起嘴角:“好吃!”
有时候,李秉初会想,如果自己不是受了伤,或许也能跨界当个演员。
然而京妙宜却不知怎么,蓦地冷了脸。
“李秉初,你现在这模样,真没劲,下午看了这么一出戏,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李秉初动作一顿。
京妙宜这是想跟她彻底撕破脸吗?
李秉初刚吞下去的食物好似化作了刀,搅得心脏生疼。
又仿佛有血液呛上喉咙,堵得她说不上话。
她握着筷子的手骨节发白。
好半晌,她在那血腥味里漾出一个笑。
“妙宜,我们要个孩子吧。”
第4章
京妙宜神色有一瞬愕然,他没想到李秉初会说出这样的话。
李秉初放下筷子,心脏几乎就要跳出胸膛。
“生一个孩子,像你或是……像曾经的我。”
她已经卑微至此,甚至想用孩子留住京妙宜。
京妙宜许久没说话,那眼神暗得让人看不分明。
蓦地,他脑海闪过那个清艳张扬,笑起来仿佛能勾人夺魄的女孩。
那是二十岁的李秉初。
长久的沉默如钢针,将李秉初刺得清醒。
她张了张干涩的唇:“我只是随口……”
“好!”
这个好如七年前,李秉初求京妙宜将自己藏起来那晚一般,砸在心脏上。
她一时竟愣住了,做不出任何反应。
却见京妙宜叹了口气,走过来将她揽入怀中。
“我答应你。”
李秉初不知是因为同情还是责任,竟让京妙宜答应了这个看起来有些荒谬的要求。
抑或是,他对自己确实还有那么一点爱。
但李秉初抬手回抱住他,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的浮木。
闭上眼的瞬间,有湿润水迹从眼角滑落。
于无光无亮的黑夜里一夜缠绵。
尽管睡得很晚,但这却是李秉初这么长时间睡得最安稳的一晚。
没有忽然失重的坠落,光怪陆离的噩梦,不会突然惊醒发现房间一片漆黑,身旁空无一人。
可等李秉初醒来时,身旁却是冰凉一片。
她恍惚片刻,连鞋都来不及穿便冲出房间。
京妙宜正坐在客厅翻看着合同。
看见李秉初,他挑眉问:“怎么了?”
李秉初不敢说自己怕昨晚只是一场梦,轻轻摇了摇头:“你吃过早饭了没,我去给你做。”
她往厨房走时,身后传来声音。
“明天去趟医院,给你约了医生面诊。”
李秉初心头一紧,顿住脚步回头看他。
京妙宜头也没抬,语气波澜不惊:“你脸上的疤还是处理一下。”
肿瘤化验的结果也是明天出来。
李秉初抿了抿唇:“我明天,有事。”
时间冲突是一回事,但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去。
京妙宜瞬间皱了眉:“李秉初,你要抗拒一辈子吗?”
被戳破心事的李秉初有片刻无措。
早些年也看了不少医生,他们看见她的脸先是讶异,随即又转为同情怜悯。
那是一件破碎的艺术品再也无法修复的惋惜。
被那样的眼神看着,不亚于凌迟的酷刑。
后来,再提到有关于看整容医生的话,李秉初便敏感易怒如炸毛的猫。
不同的是,那时候的京妙宜会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抚。
“没关系,不去就不去,你什么样子都漂亮。”
他的语气真诚毫不作假,仿佛就在昨天。
但仔细看看,七年过去,已经沧海桑田,他也终于忍到极限。
李秉初看着京妙宜那再次染上不耐的目光,手紧紧攥起,又骤然松开,头一点点垂下去。
“我去。”
……
京妙宜约的是一家私人医院,专攻面部疤痕增生,很专业。
李秉初坐在面诊室里,像是被裁决的死囚,等着公开处刑。
几盏灯齐齐照在她脸上,刺出一滴泪来。
对面的医生看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
“这疤很深,又过了这么多年,基本定了形。”
“她现在的身体也比不得二十岁的修护能力,手术风险很大,只能尝试淡化……”
听见这结果,李秉初并不意外,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