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看着前方的路，但握着方向盘的手心冒着汗。

而谢星舒从上车就一直望着车外。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车内的气氛似乎有些尴尬。

直到车子停在一个红灯前，谢星舒才淡声开口道：“小坏这几年还好吗？”

段以玫喉咙下意识滚动了下：“很好……我给它找了个公猫，生了很多小猫崽，我都找靠谱的人送出去养了。”

“嗯。”谢星舒点点头，没了下文。

眼前红灯还没结束。

段以玫手指微蜷了下：“既然你没死，那为什么……你没带走小坏？”

谢星舒顿了顿，却没有回答。

很快红灯结束，段以玫没有追问，重新踩下油门。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段以玫的公寓楼下。

“到了。”他轻轻说了声，就去解开安全带。

这时，谢星舒忽然转头看向他，开口说：“我回去的时候，你已经带小坏走了。”

段以玫动作一滞。

他维持着低头的姿势足足十几秒，才慢慢抬起头，眼里带着些不可置信：“那天，你看见我了？”

谢星舒不置可否：“看见了。”

段以玫心脏闷痛起来。

他不敢相信，在他恍悟自己感情的那一天，谢星舒就在他身边。

但他们擦肩而过，这一分别就是五年。

如果雷恩诺医院不是正好派来了谢星舒……

段以玫收紧手指，攥紧了安全带：“是不是如果没这次巧合，你永远都不打算见我？”

谢星舒望着他，抿了抿唇没回答。

段以玫看不见她的表情，也没打算看见：“是不是你那时候就打算好了永远离开有我的地方，让我直到死都活在悔恨里面？”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一颗心早就成了碎片，不会再疼了。

可原来谢星舒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让他再经历一遍当时的痛苦。

话音落下，车内好一阵的沉寂。

半晌，才听谢星舒迟疑开口：“我……”

段以玫却没有让她说完，或者说，他不敢听完。

他直接打断了她：“算了，不要说。小坏它们应该很饿了，上去吧。”

最后一个字像是叹息。

他不敢听到谢星舒的答案，固执地认为只要自己没听到，那么就不会知道那个残忍的真相。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直到到了段以玫的家门口，都没有开口说话。

段以玫插入钥匙打开门，刚拉开门，一堆毛茸茸的小家伙就凑了上来，像是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

段以玫每天回来都会一只只抱起来摸两下。

但今天，他完全没有这个心思。

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任由小坏和小猫崽们喵喵叫。

谢星舒蹲下身去，抱起了小坏。

段以玫看着这一幕，完全没有什么温馨的感觉。

他语气僵硬地开口：“我不是很会照顾小猫，如果你想把它们带走，我没有意见。”

不料谢星舒听见这话，却是将小坏放下，直直看向了他：“段以玫，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心里现在在想什么？”

段以玫怔了怔。

在想什么？他能想什么？

“没有。”段以玫别开头。

其实他在想，谢星舒这样对他没有问题，他辜负了她那么多年，他本来就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他应该活在悔恨里，他有什么资格刚才那样质问她？

谢星舒受的委屈比他多太多，她委屈了那么多年，自己不过才五年……

段以玫的思绪到此，被谢星舒突然的出声打断。

“段以玫，其实我也有系统。”

第40章

听到这句话的段以玫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你说……什么？”

有只小猫趁机想往外跑，谢星舒用脚拦住它，顺势将门关上。

门关上的的那一声响起过后，屋子里显得更加寂静。

段以玫沉默地看着她，等着她给一个答案。

谢星舒慢慢吐出了一口气：“我之所以没死，就是因为我有系统。那个系统不属于陈佳霓，它最开始找上的是我。”

“你可能不相信——”

谢星舒抬头直直望向了段以玫：“段以玫，我已经爱过你九十九次了。但是每一次，你都爱上了别人，和别人在一起了。”

“那个系统自称是来帮我和你在一起的，它说我们的世界是一个小说世界，你是男主角，但我只是一个女配角。”

“第一次失败后，它洗清了我的记忆，让一切从头开始。”

“九十九次，我失败了九十九次。”

段以玫的心狠狠一震。

他知道因为自己，谢星舒伤了心，所以才离开。

可他没想到，她不是第一次伤心，而是九十九次的伤心积累在了一起。

段以玫喃喃开口：“我不知道……”

谢星舒扯了扯嘴角：“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从头到尾，你都是被系统当成工具的那个人。”

“在我跳下去之后，系统把我救了下来，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想起了所有记忆，也发现了系统的阴谋。”

“它从来没想过要我们在一起，反而是想方设法阻止，以此来吸收我产生的痛苦。”

“我以为……我以为这九十九次，你从来没有爱过我。直到今天你告诉我，你的感情被系统操控了。”

段以玫瞬间反应过来：“那个系统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所以才会做这些事。”

谢星舒点点头：“是，这也是我得出的结论。”

她内心觉得有那么一点点愧疚，是她误会了他。

如果她五年前来找他说清楚，就不会有误会。

但命运如此，她怎么能料到系统竟然做了双重准备？

“以玫……”

她斟酌着开口。

可下一句话还没出口，面前身上带着消毒水味的男人突然揽住她的腰身，一把将她推到墙上，而后便强势地低头吻了下来。

段以玫的唇齿都和他这个人一样，带着淡淡的薄荷味。

真奇怪，难道他就不会分泌口水吗？

为什么他一直都是薄荷味的？

谢星舒从年少时就很喜欢段以玫身上的味道，她一直想知道和他接吻会不会也是薄荷味。

如今，也算是圆了年少时的一个愿望。

谢星舒完全没有拿到主动权的机会，不过片刻，她大脑的思绪就变得混乱，什么也无法思考了。

直到她快喘不上气时，段以玫终于微微松开她。

他抵着她的鼻尖：“谢星舒，从和你重逢起的那一刻，我就想这么做了。”

谢星舒手还拽着他的衣服。

她微微便开头，深呼吸了几下，声音稍有暗哑：“那你还说，不会再来打扰我……”

段以玫轻笑了一声。

“那是我骗你的，为的就是要你放松警惕，然后我会找个机会，趁虚而入。”

第41章

谢星舒有些愕然地转头望向段以玫。

她真不敢想象，这竟然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

想想当年，学校里和医院里的人都是怎么形容段以玫的来着？

清冷疏离，禁欲的高岭之花。

谁能想到他接吻是完全另外一副样子？

谢星舒手指微蜷，抓皱了段以玫心口的那处衣服。

而这时，她突然感觉到了他无声的变化。

她到底未经人事，脸上陡然开始发热。

嘴上却不饶人：“段以玫，你以前装的可真好。”

段以玫眉眼间的冷意全然不见，全都变成了缱绻的温柔。

他挑了下眉：“我怎么了？”

谢星舒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段以玫。

她真的无法相信他竟然也有这么厚脸皮的时候。

她想往后退，想躲开那处炙热，可身后就是墙，根本躲无可躲。

而两人的脚底下，围满了小猫。

小坏许是终于认出了当初的主人，开始非常急躁地叫了起来。

谢星舒顺势推开段以玫，蹲下身直接把小坏抱了起来：“小坏和她的孩子们都饿坏了，猫粮和羊奶在哪儿？”

段以玫笑笑，没有揭穿她的顾左右而言他：“在电视旁边的柜子上。”

谢星舒立马脱鞋走了过去。

段以玫没有打扰他们主宠的重逢，转身走进厨房。

他先洗了手，然后倒了杯水放在谢星舒的身边，顺便问了一句：“我给你做饭吃？鸡蛋肉丝面？”

谢星舒正在逗小坏，闻言顿了一下。

鸡蛋肉丝面，是在医学院最辛苦的那段时间，两人吃过最多的一餐饭。

不贵，但有营养，缺点是容易饿。

却也承载着那一段美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