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等下”梁今若忙道：“拣要紧的说。你要把这些都读完，要读到天亮吗？”

　　“天亮也读不完。”周疏正色道：“这是第一本。”

　　“……”梁今若挤出一个笑容：“不能那么辛苦叶大人，咱们就拣重要的说就行了。”

　　周疏哗啦啦的一翻：“那你具体想知道什么？”

　　“以前青山寺有过类似人口失踪或者死亡的案子吗？”

　　“没有。”

　　“死人呢？”

　　“几百年的历史，要说没死过人不现实，但是都是看起来很正常的案件，我读给你听。”

　　周疏哗啦啦翻到某一页，开始念，梁今若仔细的听着，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书页：“你念慢点，我顺便认认字。”

　　“景姑娘很有上进心啊。”周疏也不知夸奖还是讽刺，但却是速度放慢了一些。

　　几百年的时间里，死十几个人并不多，何况都是各种很正常的案子。梁今若一气听完，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周疏又喝了口水：“没什么问题吧，都是常规的案子，也都破了。所以这次分外奇怪，陛下很重视，青山寺的住持也很重视。”

　　“青山寺的住持也很重视？”梁今若面色有些奇怪：“他们知道？”

　　“他们当然知道。”周疏道：“难道他们不应该知道？他们是对青山寺最熟悉的，最近有什么可疑的人，他们可以提供最全面的线索。更何况也要提高警惕，虽然说目前失踪的都是香客，但谁知道凶手下一个目标是谁？万一是寺庙里的僧人呢？”

　　虽然有打草惊蛇的可能，但周疏说的也有道理，梁今若点了点头：“既然知道，那就有知道的办法了。我想去和庙里的几位高僧谈谈，可以么？”

　　“可以。”周疏刚应了一声，突然听见外面砰砰的敲门声。

　　“怎么回事？”他站了起来，喊道：“叶祁。”

　　有人在拍院子的门，似乎是出了事，要不然的话，不至于拍门拍的那么激烈。

　　周疏打开房门，便看见叶祁将院子门打开，门外是几个举着火把的僧人。

　　周疏忙迎了出去。

　　“叶大人。”僧人快步走进来，然后低声道：“又出事了。”

　　周疏心里一紧：“说。”

　　“又有人失踪，是两位姑娘。”

　　之前都是一个一个的，怎么这回变成两个了。周疏看了梁今若一眼：“别着急，慢慢说。”

　　“是。”僧人道：“是这样的，刚才有个婆婆晚上起夜，怕看不清摔跤，就想喊同来的女儿一起，结果怎么喊都没人，进去一看，女儿不见了。她找人的时候弄出了声响，把旁边的人也吵醒了旁边是个妇人，说同来的一位姑娘也不见了。”

　　梁今若插嘴道：“那姑娘叫什么？”

　　“说是姓景，叫梁今若。”

　　“额，没事，那就是我。”梁今若略有点尴尬：“我出来的急，忘了打招呼。”

　　僧人看了一眼梁今若，显然有些奇怪，周疏解释道：“景姑娘是我朋友，我有事情找她所以喊了出来，没事，景姑娘，你快去说一声吧。”

　　“好。”梁今若匆匆往外走，走了两步又道：“对了，那还有一个失踪的姑娘呢？”

　　“已经让全寺的僧人都起来找了。”僧人道：“也派了人安抚老婆婆，让她不要担心。”

　　听起来似乎很是人性化，但梁今若却是勾了勾唇角，似乎冷笑了一下。

　　这一笑僧人没看见，但是周疏看见了，张了张嘴想问，却又把问话咽了下去。

　　僧人带着几人匆匆往外走，果然，山间已经能看见火光，像是庙里已经组织了人去找。

　　周疏低声道：“虽然这事情确实是瞒着大伙，但其实寺庙上下都很重视，庙中总有人失踪，他们也不好受。这些日子不但将青山寺周围大大小小的山沟都找了一遍，而且日日念经诵佛，为他们祈求平安。”

　　梁今若抬眼看了周疏一眼：“叶大人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

　　“因为觉得你有些误会，你以为他们不对外说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香火，其实不然。”周疏也不隐瞒：“就算是青山寺的住持，也不是事事都可以做主的。”

　　“我明白。”梁今若道：“叶大人也放心，我对谁都没有偏见，在所有案件中，只有证据才能做主。”

　　何洋荭正在屋子里团团转，她要自己去找，但是这黑灯瞎火的，青山寺的人哪里能让她出去，只能说着安抚的话。

　　“叶大人来了。”僧人走到门口便喊了一声，梁今若不待周疏进门，抢先一步便进去：“伍婶，我在这呢。”

　　何洋荭一见梁今若，顿时惊喜道：“今若，你，你去哪里了，可急死我了，还以为你失踪了。”

　　“抱歉。”周疏道：“是我把景姑娘叫走的。”

　　“叶大人？”何洋荭不比梁今若心理素质那么高，看见那么大的官还有些怯：“是，是我们今若出了什么事吗？”

　　“哦，没有。”周疏笑道：“这几日和景姑娘接触，觉得她很聪明，因此有些事情想找她聊聊。怕吵着大家休息，便没打招呼。没料到让你受惊了。”

　　何洋荭松了口气：“没事没事，能帮叶大人做事是她的荣幸。今若啊，你可得好好干。”

　　“嗯。”梁今若对何洋荭很温和，顺着她的话应了：“这下你放心了，快回去休息吧，这才半夜呢。”

　　估摸着现在也就是两点多，离天亮还早。

　　何洋荭应了，她知道梁今若是个撑得起场面的，她也知道自己不行，无论周疏有什么事情她也撑不住，便不坚持的走了。

　　可坐在另一边的老婆婆却忍不住了，失踪两个回来一个，这叫另一个的家属心里燃起了希望，却也更加的焦急。

第23章 香火味道

　　那婆婆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有没有看见我女儿，我女儿呢。”

　　“婆婆你别急。”僧人忙安慰道：“我们已经让大家都去找了，一定可以找到的。”

　　婆婆腿脚似乎不太好，泪水连连的走到了屋子里，面对正南方跪了下来，头磕在地上：“菩萨保佑，一定要让我的女儿平平安安。我外孙女还小，不能没有娘啊。”

　　看着婆婆趴在地上的样子，梁今若的心里不太好受，转身便走了出去。

　　夜空郎朗，星光璀璨，风清冷的吹过，山峦起伏蜿蜒，不时有火光在其中。可无论现在的空气多清新，环境有多好，千万年来，罪犯依然是罪犯，从不曾消失。

　　梁今若心里沉甸甸的看着夜景，没注意周疏什么时候出来了，站在自己身边。

　　“你可怜老婆婆？”

　　“不，不止是老婆婆。”梁今若道：“我更可怜那些受害者，山风这么冷，夜色那么深，你猜那个失踪的姑娘现在在哪里？在遭遇什么？”

　　梁今若这话声音沉沉，有些伤感，周疏是见惯了各种悲惨案件的，可此时也有些心情沉重，觉得应该安慰她两句。

　　毕竟是个小姑娘，而且从她愿意不惜一切的为何洋荭犯案，可以看出是个心地善良，知恩图报的好姑娘，当然她的隐藏身份让人不安，可万一不是呢，万一自己错了呢。

　　周疏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他们只是失踪，未必就死了，你也别太难过。”

　　梁今若轻轻的摇了摇头：“他们凶多吉少。”

　　“为什么？”

　　“若是拐卖人口，通常以小孩女人为多。若是抓壮丁，不会要女人。什么人都要，就是有别的目的，什么目的我不知道，但是多半没好事。”

　　梁今若虽然心情沉重，但这说的不是怄气的话，反倒是让周疏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了，沉默了一下道：“既然如此，那就多动点脑子帮我一起破案，免得再出现下一个受害者。”

　　“叶大人。”梁今若突然转头道：“如果我们找到凶手，你会将他绳之以法么？”

　　“当然会。”周疏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是个位高权重的人呢？”梁今若道：“比如朝廷中人，或者青山寺的住持。别说不可能，我说的是比如。”

　　周疏压低了声音：“梁今若，你和我说话不必转弯抹角，直说无妨。”

　　梁今若面色平静望向周疏：“我只是见过许多人世间不公平的事情，怕自己竭尽全力找到真相之后，这真相会被人轻轻松松就抹去。那有什么意思。”

　　“所以若我不答应你，你就不管了？”

　　“不管。”梁今若心冷似铁：“失踪的人和我无亲无故，这种事情还是让官府和菩萨去管吧。我虽然怕血，但是只要闭上眼睛不看就行了。”

　　“说的还真有道理。”周疏哼笑一声：“好，我答应你，只要证据确凿，无论这人是谁，我一定将他绳之以法，哪怕舍了这一身官服，也决不食言。”

　　“一言为定。”梁今若说罢快步往前走：“去看看失踪现场。”

　　还真是雷厉风行，说干就干。周疏愣了下，连忙让小厮打着火把跟了上去。

　　虽然知道有人失踪，但因为没人知道之前已经失踪了四个，所以大家都只是以为这女人有什么事情走开了，并没有太恐慌，见僧人们已经很快开始找了，议论了几句，便又都纷纷回去休息了。

　　在这样的深山里，普通人想帮忙也帮不上，在对这里不熟悉的情况下贸然出动，未必能找到人不说，还可能会让自己也遇到危险。

　　第一个现场通常会是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