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沈从殊挂断了电话，然后关掉了手机。
她一个人蜷缩在冰冷的病床上，从窗里吹进来的夜风似是要将她全身都冰冻。
沈从殊就这么熬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手术时间到了。
护士进来，要带她去手术室。
她才开口：“我想再去看看他。”
闻言，护士并没有阻止。
清晨的医院走廊，寂静无声。
沈从殊一路来到项景昭病房外，瞧着屋内的场景，怎么都迈不动脚步走进。
病房内。
麻醉师正在给项景昭打麻药。
秦母坐在病床旁，紧张神色溢于言表。
她紧紧的抓住了项景昭的手，声音都在发颤：“你别怕，熠皓，手术一定会很成功的！”
项景昭躺在病床上，视线扫过了病房里的其他人。
秦父和秦风衍都在，独独沈从殊还没有来。
可来不及多想，麻药作用下，他意识逐渐昏沉，最后沉沉的阖上了双眸。
秦母红着眼眶站在门口，秦父搀扶着她，安抚性的拍着她的手背。
秦风衍也站在一旁，缓缓出声：“妈，放心吧，没事的。”
护士推着病床上的项景昭朝手术室走去，三人一并跟着走了出来。
结果就和站在门口的沈从殊视线相对。
沈从殊身上穿着手术服，蓝色的无菌布料十分单薄，衬得她整个人也消瘦。
不等秦家人说话，沈从殊率先开口，声音轻缓：“秦先生，秦太太，大少爷，这些年谢谢你们对我的照顾。”
“不管一开始将我带回来是为了什么，我都感谢秦家，感谢你们，给了我一个容身之处。”
话落，沈从殊深深的朝他们鞠了一躬，然后才直起身看向秦风衍。
她抬手将手中的月亮摆件递了过去：“大少爷，等手术结束，您帮我把这个还给他吧。”
秦风衍看着那摆件，愣了一会儿，才接了过来。
手中一空，沈从殊的心也空了一瞬。
但转念，她就又想也就到这儿了，至此欠秦家的，欠他的，自己就都还清了。
做完这一切，沈从殊在秦家三人沉默复杂的目光之中径直走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内，刺鼻的消毒水味弥漫。
沈从殊看着病床上安静的项景昭，眼眶一阵发热。
她视线落在项景昭那张好看的脸上，舍不得移开。
就好像这样多看一会，就能记得深一点。
直到护士出声催促，沈从殊才猛然回神，走上前在白色帘布的另一侧躺下。
麻药针扎进了手臂，她偏过头，隔着那层帘布，看着项景昭模糊的侧影。
过往两人相处的画面在脑海之中浮现，她忽然想到小的时候院长和她说，人死之前，都会看见走马灯。
而她的这一辈子里，全部都是项景昭。
记忆之中的他总是穿着一件黑色衬衫，肤色苍白，眼神淡漠。
麻药逐渐起效，意识变得涣散，她轻轻的阖上了双眼。
项景昭，如果这辈子我们只能到这里，下辈子，我想再遇见你一次。
这个念头升起的那一秒，她陷入了一片黑暗，再无意识。
而手术室的红灯则亮了四个小时。
手术室灯灭的那一刻，医生也从中走出。
见状，秦父秦母着急忙慌的上前：“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了口罩：“手术很成功，放心吧。”
……
一周后，秦家别墅。
房间内十分寂静。
项景昭靠在床上，视线落在了一旁的手机上。
从手术结束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一周，沈从殊都没有回来。
项景昭心中涌上阵阵烦闷，他拿过手机拨通了沈从殊的电话。
可从听筒传来的，却只有冰冷的机械女声。
“对不起，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见状，项景昭烦躁的将手机扔在了床上，起身出门下楼。
秦母一看见项景昭下来，立即开口：“医生都说了你要好好休息！怎么又乱动！”
项景昭并未回应，只是问：“沈从殊多久没回来了？”
闻声，众人纷纷一愣，坐在一旁的秦风衍眸色暗了暗。
秦母张了张嘴：“有一阵子了，你管她干什么，你现在就应该好好休息……”
她话没说完，就被项景昭蹙眉：“消失这么久，你们不知道去找人吗？”
话落，他看向了一旁的李叔，眸色漆黑：“赶紧派人去找。”
可是整个客厅，没有一个人动。
项景昭心中涌上了阵阵不安，刚要开口再问。
这时，秦风衍缓缓起身。
他将一个小巧的月亮摆件递到了项景昭眼前，声音低沉又带着几分隐忍：“这是她要我还给你的。”
项景昭一怔，呼吸变得急促。
下一秒，秦风衍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回不来了。”
“是沈从殊给你做的心脏捐赠，她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