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按捺下去的怒火，又再次涌上：“我问过你很多次了，你给一甜枣再打我一巴掌，世上哪有那么多爱给你消耗？”

卫栖梧攥着佩剑的手，骨节都泛着白。

他一双眼睛通红，开口解释：“不是这样的，枝儿，你听我解释。”

她冷哼一声：“你已经解释过了，现在还要说什么？”

贺行均不想再听他说话，拉着萧汀州就要走。

路过他时，轻声说了句：“你不就是不甘心，现在在这装什么深情。”

第25章

字字诛心。

话语像利刃一样，一下一下，狠狠的戳着卫栖梧的心。

戳的血肉模糊，痛到浑身颤抖。

他伸手想要拉住贺行均的手，却被她侧身闪过：“裴将军，请自重。”

卫栖梧快步走向前，拦在她面前。

嗓音沙哑：“我最后说一遍，和我回京城，好吗？”

贺行均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眼眸中尽是冷漠。

“借过。”

刹那间，他的心已经痛到麻木。

看着她逐渐走远，只留下一个背影……

卫栖梧眼眶瞬间泛起了红，细碎的疼痛在心口蔓延。

军师的声音在他身后陡然传来：“将军，将军！鱼儿上钩了——”

乾州城，讲武堂。

卫栖梧看着边防图上所有的布防，估算着这场战事胜利的几率。

军事在一旁说着：“将军，我们要不分道夹击，打他个措手不防！”

目前北狄驻扎在月亮谷。

易守难攻，唯一的破解之发就是引蛇出洞。

卫栖梧思忖着，如何让北狄误判他们正面出击的将士少。

贺行均身穿戎装走了进来：“此战我也要去。”

说完，坚定的看着卫栖梧。

又怕他这个主帅不同意，她又说了句：“国事面前无私怨，对吧，师父。”

师父两个字一出，他瞬间红了眼眶。

军师看着他们之间诡异的氛围，有些摸不清状态。

心中嘀咕，这就是将军的心上人吗？

卫栖梧缓缓点头：“好。”

萧汀州已经来就听见了这句话，看着戎装的贺行均，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手不自觉的收紧。

无事，他会保护好她的。

话说回来。

判断人数的方法，无外乎就那么几种。

“虚晃一招，走重路，多扬起烟尘——”

卫栖梧与贺行均异口同声。

两人相视无言，十年的相伴与默契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是欣喜的，和她还是这么有默契。

可，枝儿说得对，国事面前无私情，也无私怨。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将北狄犁庭扫穴，还大周一个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月亮谷外三十里。

卫栖梧乔装成一个胡子大汉，骑在黑马之上。

他们率领着一小部分将士，作前锋去吸引北狄走出月亮谷。

另一部分由萧汀州，以重扬灰尘为假象，让他们误判人多，去往由贺行均埋伏的东郊湾。

三人以旗为密语，一同伏击北狄。

鸣金起——

战事胶着。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弥漫半空的硝烟和低垂的灰白云影混杂一处，将地上那片片闪着幽光的血泊映得斑驳昏黑。

卫栖梧身中数箭，终于将北狄人引诱了出来。

可等着他们的，是裴家军猛烈的攻击。

卫栖梧低声嘶喊：“挥旗，摆方阵，势必将他们往西北方引。”

北狄人自以为得了边防图。

现今西北方想必是无人驻守，那就去东郊湾！

萧汀州将卫栖梧扶起：“走，去支援枝儿，他们还留有后手……”

两人率军马不停蹄地赶往东郊湾。

只见荒野黄沙间，燃起火焰，由北风一吹就蔓延向了天边。

尸横遍野。

俨然一副激战后的模样。

而战火肆意中，并没有再看见有人生还。

刹那间，卫栖梧喉间涌上一抹腥甜，踉跄倒地：“枝儿！”

第26章

战鼓擂擂，以作送别——

萧汀州也猩红了眼，心如刀绞。

斥侯前来禀告：“将军，前方还有一场混战，以陈将军为首正在追绞残寇。”

这时，卫栖梧站起来。

若无其事的罢了把手：“好。”

另一边。

杀声震天。

贺行均作为主将一出面，就被箭矢围攻。

她挥剑击退一波又一波的箭雨，过后又被敌军将领缠上。

北狄主帅狞笑：“大周朝是没人了吗？派一个娘们上战场，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音落，一柄长刀狠狠砍在她的肩上。

鲜血四溅，溅了北狄主帅一脸。

贺行均顺势一拉，大刀在肩上砍的越深。

钻心的痛顺间将她吞没。

北狄主帅嗤笑一声：“臭娘们就应该在家好好呆着，打仗是男人的事！”

趁他轻敌，贺行均抓起手中的红缨枪，狠狠的刺中了他的心口。

在他倒下之际。

她拔下肩上的刀，砍掉了他的头：“记住，你是一个娘们杀死的！”

北狄本就溃不成军，主帅死了也化作一盘散沙。

贺行均身上满是伤痕，脸上也被敌军划出了一条大口子。

她就像感知不到痛苦一样：“将士们，剿灭北狄，荣归故里！冲——”

战鼓声声，军旗飘扬。

众人杀红了眼。

等卫栖梧二人率军到达时，这场恶战已经快要结尾。

贺行均半跪在地。

看着不断向她走来的卫栖梧，只觉得恍惚：“师父，我做到了！”

说完，就晕了过去。

不论私人恩怨，她贺行均真的做到了以女子之身，带领将士赢得了胜利。

一场真真正正的，由她指挥的战斗。

乾州城，宁安苑。

卫栖梧紧紧握着贺行均的手。

双眼猩红，乞求着上天让她平安渡过。

他双手颤抖的抚过她脸上的伤痕：“枝儿，你受苦了……”

记忆不禁回到从前。

第一次带她上战场时，她还很惧怕：“师父，我害怕，怕活不下来。”

他眼里满是复杂：“战场之上，每个人都要提前写好遗书，行军打仗就是把脑袋别到腰带上，人头落地就那么一夕之间。”

贺行均则迷惘的看向远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上战场。

卫栖梧深吸一口气，想要告诉她。

国安则民安。

若将领不守好边陲，家国沦陷，百姓则会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

后来，贺行均上了战场。

明白了战场上的残酷，以及背后的意义。

她坚定的来到卫栖梧的军帐中，一字一句：“师父，我知道征战的意义了。”

那一瞬，她的眼里好像有漫天星辰。

只一刹那，就搅乱了他的心。

爱意隔着师徒间的鸿沟，肆意生长。

他借着师徒之名，揉着她头时，轻轻抚过她脸上的污渍时。

心跳如雷。

所以，她追在宋鹤卿身后的七年，才会像刺一样，每天夜里都在他的心上戳着。

他不信，贺行均是真的爱他。

他们是师徒，是世间不允许的相恋。

或许，和他在一起，只是对宋鹤卿的报复。

卫栖梧这样想，怕她离开，怕她不是真的爱自己。

他双眼猩红一片。

看着贺行均昏睡不醒的模样。

那种即将失去她的恐惧感，丝丝缕缕化作大掌扼在他的喉间。

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枝儿……若你去了，地狱太冷，我来殉你！”

第27章

贺行均的手指微动。

卫栖梧立马就感知到了，对着侍卫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