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瞪着对面的男人，几近咬牙切齿：“还是说，非要我死了，才算是彻底解脱？”

“莫要胡言！”周淮年呵斥她，眼里闪过些许慌意，又很快被他压下，他冷声道，“你就算死了，也还是我程家的妻。”

一句话，让方云曦的心瞬间平静下来。

她疲倦至极靠在床榻，声音平淡——

“周淮年，这世上像我这样所谓贤良的女子有很多，你为何就是独独不肯放过我？”

熟悉的话入耳。

此刻，周淮年的心头却如遭重击。

他忽地也问起了自己的心：是，他为何就是非方云曦不可？

第40章

心口砰砰直跳。

答案似乎要呼之欲出。

可周淮年却眉头紧蹙，往后退了几步。

他打断了自己的思绪，只冷冰冰看向方云曦。

“莫要再说这些胡话了，你好好休息，我会重新让人守在院子里护你安全。”

言下之意。

便是重新给她禁足罢了。

方云曦笑了下：“是吗？不过你这些护卫，应该防不住祁烈吧？”

周淮年的脸色一沉。

他冷冷看向她：“那就让他来试试看好了。”

周淮年已经起身大步离开。

方云曦的神色也在他离开后陡然冷下来。

她的手紧紧攥着，看见他留下来的那支新玉簪，她眼里恨意翻涌，几乎是毫不犹豫将那新玉簪狠狠砸在地上。

玉簪四分五裂，成了碎段。

方云曦神色冷凛，她抬眼看向了窗户外面。

忽地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玉哨来。

那是那日祁烈走时交给她的。

他说：“你若是改变主意了，愿意让我帮你带你走，你就吹向这哨子，无论何时我都能听见。”

方云曦低头摩挲着这玉哨。

眼底却一点点泛起为难来，事实上，即便她能对周淮年放下狠话，可确实无法将祁烈拖下水来。

她喜欢过祁烈，但也仅仅只是喜欢过。

年少时的美好只是她人生中的记忆，不再会是将来，她的心此刻根本不会这么容易因为爱情而跳动了。

跟周淮年的两世，足够让她疲倦。

而祁烈……

祁烈在她和周淮年的故事中，本就该是个局外人，他就不该回京，不该来趟这趟浑水。

周淮年说得没有错。

她根本就不愿意连累祁烈。

玉哨在手中摩挲许久，终究还是被她重新收起。

方云曦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眸色一点点深凝。

她的手抚上了脖颈处的那道疤痕。

这道疤将永远提醒着她，让她记得教训，记得自己心软的教训，记得喜欢周淮年的教训。

一连好几日。

周淮年都没有再回来，可方云曦也同样都没能出院子。

方云曦却并不急。

她在府中照常过日子，没有婆母和小姑子的打扰，周淮年也不来碍眼，她这段日除了不能出门，反而过得异常惬意。

只是她也明白长久这么下去也不是事。

她总得想个法子离开。

记起周淮年跟她说的那番话，方云曦的眸色不禁一沉。

她不明白，不明白周淮年为什么就这么坚持要她留在他身边，偶尔她也会想他难道是因为喜欢她吗？

可这个念头刚升起就会被她按下。

周淮年是没有心的。

这个认知该让她刻骨入心，深深记在脑中。

方云曦想不通，也就不去想了，她不去追究周淮年的想法，那没有任何意义。

只是，她都已经将话说得那样难听了，周淮年也不肯放她走，那她还要怎么做才好？

程母却带着婢女送来了一碗药汤。

程母端正身形，定定望着她：“我特意派人去抓的补药汤，趁热喝了吧。”

方云曦眉头微蹙，看了一眼。

自从闹了不愉快后，程母很少来见她。

方云曦没动弹，瞥了一眼那药汤：“婆母这是熬的什么汤让我喝？”

她满不在意的态度让程母脸色冷沉。

身旁的婢女忙道：“是老夫人特意去找御医求的送子汤。”

送子汤？

方云曦眸色一怔，她静静望着那碗乌黑的药汤。

半晌，她伸手拂开，神色平静冷淡。

“不劳婆母费心了，其实，我无法再有孕了。”

第41章

果然不出所料，程母的脸色陡然一变。

程母上前一步来，满是愕然：“你说什么？”

“婆母听不明白吗？”方云曦淡淡回望，眼里满是冷讽，“自从上次我小产过后，大夫其实就说了我不可能再有孕，只是夫君怕我伤心，这才瞒着我，也是怕婆母责难，这才瞒着家里人。”

这话说真不真，说假却也不是假的。

方云曦有上辈子的经验，她自然明白，自己在失去孩子后，便再也未有孕过。

那时，程母也给她送来了从各地搜寻而来的送子汤。

那些送子汤难喝至极，有些更是偏方。

方云曦因此受了不少苦。

可前世的她还是就这么忍了下来，她总天真地以为那是她自己的错，是该自己受的苦。

如今她才明白，有些东西根本就不该强求。

而那些苦，她今生也是一步都不想再受了。

此刻。

听见方云曦这番话的程母，脸色难看至极。

“你这是在胡说什么？你尚且还年轻，怎么就会因为一次小产就再也无法生育？你是我程家未来的当家主母，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这样怎么还能这样理直气壮占着我儿正妻的身份！”

这样的话，放在前世的方云曦身上，定然是要方寸大乱，脸色惨白的。

可如今。

方云曦听见这话后，眼里的欣喜简直都要呼之欲出。

她借着手帕掩下忍不住上扬的唇角，语气却张扬：“是吗？婆母若是不喜，那倒不如就去跟夫君说，让他休了我。”

“你……”程母神色怒然，眼里泛起冷意，“好你个方云曦，真以为我儿能无底线护着你不成？你等着！”

程母被她气得拂袖远去。

当天晚上。

周淮年回府就朝她屋里大步走来，脸色铁青：“你又在找母亲胡说八道什么！哪个大夫曾说过你无法有孕？方云曦，你为了要我休你，竟连这样的话也能说得出口吗？”

“哪里是假话？”

方云曦却轻飘飘地靠在床榻，语气神态没有半分波澜。

周淮年被她这番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