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贺年抬头看他，眼里尽是哀戚。

“东西还了，我和钟队也两清了。”

说完后，她起身离去。

秦棠望着她背影，心脏有一瞬间的憋闷。

看到沈执与追上去后，他薄唇微微抿起。

张贺年拿着那枚被摔碎的平安扣。

之前父亲就是担心她大大咧咧，会把母亲的遗物弄坏，才会将平安扣放进符袋里。

没想到即使这样，它还是摔碎了。

张贺年鼻尖发酸，心如刀绞。

是她错信了人，没有保护好母亲留给自己的唯一遗物……

等沈执与挂断和秦淮的通话回来，就看到紧攥着平安扣不说话的张贺年。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星星，秦淮说你明天可以和他一起去警局。”

张贺年湿润的眼睫一颤：“真的？”

“我永远不会骗你。”沈执与站起身，“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明天不能陪你去了，如果有事给我电话，今晚好好休息。”

就匆匆离开。

第二天一早。

张贺年拿了许多日用品和水果，想让秦淮带给父亲。

不料却被秦棠拦住：“外面的东西不能送进去。”

张贺年看向秦淮，他却已经走进了探监室。

这时，耳边又响起秦棠的询问：“除了这些和尖锐物品，你还有别的要给顾世汉的吗？”

张贺年意识到他的意思，连忙在身上翻找。

可来的急，什么都没拿。

随身带着的，只有那张唯一的全家福……

她看着照片，发红的眼眶里满是不舍。然后咬紧牙关，颤着手小心翼翼将全家福撕成两半。

张贺年把印着自己的那半给了秦棠：“麻烦你交给我爸，说我过的很好，谢谢。”

然后将剩下半张照片珍惜的收好。

秦棠颔首接过，刚想再说些什么。

身后兀的传来钟方念的声音：“哥！爸妈叫你今晚回家吃饭。”

张贺年僵在原地，难以置信之余又觉得荒谬。

“她叫你哥？你们……是兄妹？”

秦棠没否认。

被欺骗的感觉再次密密麻麻爬上来，张贺年脑袋嗡的一下：“秦棠，这些年你跟我讲的话，有一句是真的吗？”

秦棠沉默片刻：“有。”

张贺年一怔。

就听秦棠漠然开口：“那句让你忘了我，是真的。”

第8章

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张贺年四肢百骸都被冻僵。

见她不说话，钟方念走过来解释：“不是我哥要骗你，是我自作主张不想让你纠缠他。”

张贺年攥紧手指：“我没有纠缠他。”

钟方念并不在乎：“早点放手对你来说是好事，我们家世代英烈，不可能会让我哥娶一个罪犯的女儿。你和顾家，只会是他光鲜履历上的其中一条功勋。”

张贺年脸色苍白，其实从知道秦棠欺骗自己的那一刻，他们就结束了。

在钟方念和别人眼里，他是英雄，是守护神。

可对她来说，是秦棠毁了自己的一切。

钟方念还觉不够，继续说：“即使你觉得这些都不重要，那你有没有问过我哥的想法。问他究竟有没有对你……”动过心。

“方念！”秦棠下颌线紧绷，沉声制止，“你先回去。”

钟方念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选择离开。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呼啸的风声。

看着张贺年苍白的脸，秦棠打破了沉默：“你爸的案子已经移交检察院，检方很快就会向法院提起公诉。”

“之前我问你，你不是说无可奉告吗？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秦棠目光沉沉：“现在说，不违反规定。”

他从口袋里拿出新买的平安扣递了过去：“赔给你。”

张贺年看着他掌心里那枚崭新的平安扣，后知后觉明白他的意思，是真正的两清不欠。

按下心底不断翻涌的酸涩，她没有接：“不用了。”6

“再像，也不是原来的那块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

看着张贺年单薄的背影，秦棠悄然握紧了手。

从警局回来后，张贺年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她看着仅剩的半张照片上父亲慈爱的笑容，双眼通红。

曾经，父亲不止一次问过她：“星星，真的很喜欢秦棠吗？”

“星星，非他不可吗？执与也很好啊，从小就照顾你。”

到后来，他向自己妥协：“只要星星喜欢，爸都支持。”

可现在……

张贺年嗓子一阵哽涩，泪流满面，鼻塞到无法呼吸。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再睁眼，窗外一片白茫茫。

下雪了。

张贺年望着，给沈执与打去电话，想问问他在哪儿，却无人接通。

之后一段时间，她也都没能联系上沈执与。

张贺年只好自己跟着秦淮，为父亲的案子到处奔波。

时间悄然而逝，转眼过去月余。

这天，海城又下了场暴雪。

张贺年照常去律所找秦淮。

不料秦淮的秘书看见她，一脸诧异：“顾小姐？您怎么在这？今天不是开庭吗？”

张贺年愣住：“什么开庭？”

“您父亲的案子啊。”秘书看了墙上的表，“这个点，庭审应该快要结束了吧。”

张贺年心跳几乎停止，她转身就冲出了律所，打车直奔法院。

一路上，她不停催促司机快点。

车抵达法院时，没等停稳，张贺年就跳下了车。

爬过长长的阶梯，她刚要进庭审楼，就看到穿着制服的秦棠和同事一起出来。

“顾氏的案子终于定了，我们可算是能回家好好睡一觉了。”

“是啊，这顾世汉也算罪有应得……”

这些声音从耳边飘过，张贺年心里的不安愈演愈烈。

她逆着人群，冲到秦棠面前：“我爸他……”

秦棠看着张贺年焦急的神色，沉声告知：“死刑。”

第9章

张贺年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不断回荡着秦棠说的“死刑”。

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不可能，秦淮呢……他为什么不通知我今天开庭？”

秦棠面无表情：“是我让他别告诉你。”

“无论你来不来，这个结果都不会改变。不管上诉几次都是一样，你必须接受。”

张贺年难以置信：“秦棠，那是我爸！你怎么能让我错过他的庭审？！”

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见父亲的机会！

骤闻噩耗的痛如刀穿透肺腑，张贺年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也跟着一阵阵发黑，最后栽倒在地，再无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张贺年被刺耳的手机铃声吵醒。

才发现自己在酒店房间里，四周空无一人，只有柜子上留着张纸条：“好好休息”。

是秦棠的字迹。

张贺年愣了好一会儿，接起了电话。

没想到对面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呼声：“星星……”

张贺年眼眶一红：“爸！”

她有好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从说起。

“你不要急，先听爸爸说。”顾世汉声音沙哑，“这条路是爸自己选的，爸认罪，你不要怪秦棠，他也是职责所在，爸爸这辈子马上就要结束了，除了你，没什么放不下的。”

“爸爸只希望你能和喜欢的人，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

张贺年心如刀锯，泣不成声：“爸，我不要他了，我只要你……”

“星星，爸以后不能保护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7

话落，听筒里便没了声音。

“爸？爸你说话啊！爸！”

张贺年担心又害怕，一边喊着，一边慌乱起身往外走。

匆忙间，膝盖撞在柜角，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剧烈痛意从膝盖钻入心脏，张贺年脸色一白。

下一秒，手机里传来秦棠的声音：“张贺年？你怎么了？”

张贺年忍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