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母依旧不让步。

争执间房门敲响，贺遇琛在门外问，“怎么了？”

陆晏辞打开门，气得红了眼，“陆尹柠非要我向她道歉。”

贺遇琛矜持守礼，微微侧过身，视线没有探进房间一步，“结果出来了？”

“没做。”陆晏辞靠山来了，泫然欲泣，“她非要我答应道歉才做。”

“那你就道歉。”

“什么？”陆晏辞震惊，“哥哥，你——”

她迟迟说不出后半句，昨天的狐疑卷土重来，翻倍涌上她心头。

哥哥二十八岁了，禁欲到极端。

圈子里千金小姐前仆后继，他从来不假辞色。

身边秘书，助理，私人顾问，司机，能接触他的全是男性，也没有白月光，毫无红颜知己。相亲就推拒忙，女合作伙伴请吃饭，他一概约在公司餐厅。

守身如玉的不像一个正常男人。

陆晏辞又转头看陆尹柠，她之所以对陆尹柠穷追猛打，有一条很重要的原因，陆尹柠不像一个女孩。

或者说，陆尹柠不像一个没有经过男人滋润的女孩。很多时候，她冷不丁就发现她眼角眉梢妩媚的女人风情。

如果滋润陆尹柠的不是沈黎川，而是……

陆晏辞心口惊悸，张嘴要告诉梁母。

贺遇琛先一步截断，“昨晚那一闹，沈家对你有意见了。”

他语气轻缓，却不容置疑，“沈黎川将来要继承沈家，合格的当家主母应该像母亲那般，你太情绪化，不是好事。”

梁母马上意会，陆晏辞昨天两次冲动，沈父嘴上不说，心里难免不爽。

倘若，今天陆尹柠清白，陆晏辞立即道歉，那以前的过激行为，大可以解释为小女生在爱情里患得患失，并非性情浮躁多疑。

梁母扭头答应陆尹柠，“如果证明你未怀孕，菲菲会道歉。”

陆尹柠坐上检查床，门合上前的缝隙中，填满男人修长挺拔的体态，神情阴郁又冷峻。

她一怔。

门合上，却油然而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妇科主任的手很稳，一寸寸，一厘厘地挪，不放过陆尹柠腹部任何一个角落。

检查得非常用心细致。

梁母见此，非常满意。

陆晏辞神情紧张，立在主任身后，她做过几次检查，亲眼见过胎儿在子宫模样。

可陆尹柠宫壁与常人不同，她见一处，问一处，主任解释一处。

陆尹柠跟着心悬一分。

她用钱能买通主任，却买不通仪器。

陆晏辞明摆要盯着检查完每一处角角落落。

就算主任再避开，宫腔就这么大，能避到哪去，迟早要发现。

这时，陆晏辞忽然眯起眼，紧盯着显示屏，“这是什么？”

第18章贺遇琛是不是发现了

主任面不改色，语气稍带些不耐，“还是宫壁。”

“宫壁是这样吗？”

主任已经检查完了，“陆尹柠小姐宫壁跟常人不同。”

陆晏辞还要她再仔细看一遍。

梁母已经放下心，止住她，“医生这样详细，不会有错。”

陆晏辞只好舒口气，转身走到梁母身边嘟囔，“我真的亲眼看见，她在产科门口抚摸小腹，不亲眼确认，我放不下心。”

陆尹柠接过纸，擦小腹，“我羡慕不行吗？”

陆晏辞瞪她一眼，想讥讽几句，忽然想起什么，止住话，拉着梁母快步出门。

主任趁收拾器具的功夫，在她耳边小声喃，“胎儿发育好像有问题，我刚才竭力避开，只模糊看到边缘，你最好找时间，重新做检查确定。”

陆尹柠倏地望向她，主任点头。

她又垂下眼，撑在床边的手轻轻发颤。

良久，才道谢。

……………………

陆尹柠出来的时候，血检的结果也出来了。

陆晏辞拿着报告单，一项项比对自己的数据。

贺遇琛立在她身侧，表情不太好，“数值怎么低这么多？”

医生按往年体检数据做手脚，也按往年回答，“越低代表越难有孕。”

“放心了？”陆尹柠上前拽过自己的报告，卷在手里，“我不仅没怀孕，还极难有孕，你该诚恳向我道歉了。”

陆晏辞不吭声，她拉不下脸。

“怎么外国人附体，突然不会说中国话了？”

陆晏辞咬牙，“还有一项，哥哥请的中医还没给你把脉。”

陆尹柠顺势去瞥男人的表情。

他伫立在那儿，眼底一片灰蒙蒙，没有温度。

陆尹柠拿不准他态度。

分不清他现在是放心了，还是保持怀疑。

最好是放心，只有他放松警惕，她才能抓住单独见薄先生的机会，拼死一搏。

但拼死一搏未必有用，她死之前，有口恶气必须出，“你知道为什么沈黎川一直对你不热络？”

直戳死穴，陆晏辞发疯，“还不是因为你这贱人。”

“错误从不在别人身上。”

陆尹柠睥睨她，慑于贺遇琛，语速极快。

“你多疑像骨子长虱子，开水烫都烫不死。人家找你花钱月下，你花钱找出轨证据，人家说今晚月色真美，你问回忆哪个白月光。谈恋爱都是浪漫至死不渝，你是怀疑至死方休。”

“远赴人间惊鸿宴，绿帽全叫你看见，当真是天若有情天亦老，你爱上谁谁死得早。”

陆晏辞目眦欲裂，转头拉贺遇琛。“哥哥。”

陆尹柠脸上讽刺一收，防备至极。

贺遇琛注视她，也许是幻觉，也许是看错了，陆尹柠恍惚觉得他目光消沉又孤寂。

可这两种情绪，跟贺遇琛此时此刻居高临下的地位，毫不沾边。

“菲菲道歉。”

他声音平直，不冷不厉的。

陆尹柠浑身汗毛炸开，确定他脾气在即将爆发的边缘。

是觉得她发疯怼陆晏辞过了。

还是有别的事，联想到她刚才不好的预感，陆尹柠一时如临大敌。

“哥哥——”

“道歉。”他强硬。

陆晏辞直愣愣盯着他。

刚才她告诉梁母自己的怀疑，梁母并不信，觉得是她婚期将近，大小姐脾气闹得太过，哥哥怕沈家对她产生不好印象，才冷脸教训她。

并不是袒护陆尹柠。

可她的感觉却越来越不妙。

“对不起。”陆晏辞眼眶涨红，眼神却隐晦发狠。

陆尹柠毫无畅快的感觉，贺遇琛视线整个锁定她。

他背着光，高鼻深目处两团阴影浓重，愈发显他深沉，目光也深入阴暗。

一旦触及，便将她吞噬淹没。

远处突然传来梁母呼唤声，“遇琛，过来一下。”

贺遇琛没动。

陆尹柠盯着他视线，五脏六腑被恐惧撕开无数口子，飞快想是不是哪个环节暴露，还是全部暴露。

当男人与她擦肩而过，陆晏辞快步追上去，陆尹柠所有筋脉痉挛到垮塌。

她瘫坐在走廊椅子上。

……………………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