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瓷。”楼梯上传来一声呵斥。

梁母走下来，“我教养你长大，你就只学会辱骂别人？”

顾青瓷望向她，眼前雾蒙蒙不清晰，“妈妈，这次可是你亲耳听到的，是顾斯衍先胡搅蛮缠攀咬我，我才反击的。”

梁母径直越过她，立在顾斯衍身边，“你的礼貌呢？你该称呼菲菲，姐姐。”

刹那，顾青瓷沉默了。

有理不讲理，是她错，无理迂回还是她错。

她不能再自欺欺人。

四年来，顾斯衍事事找碴儿，梁母作为一家主母，能不知道吗？

无非，觉得她就该受着罢了。

压制了她，梁母转头牵顾斯衍手，“该去沈家了，今天商议婚礼流程，你和黎川的婚戒也到了，到时候你们试戴，我和沈夫人顺便选选礼服首饰。”

顾青瓷杵在那儿，目送梁母背影消失。

她惯常硬气，反叛起来谁都顶，只有梁母，轻松只言片语，便杀得她丢盔弃甲。

贺遇琛看在眼里，表情喜怒不明，“我最后信你一次，抽血免了。”

顾青瓷回头望他。

深觉他语言艺术修炼高深，即便今日不抽血，四天后体检避无可避，无非是等一日，和等三日的区别。

叫他讲出来，倒成了深情厚谊，是信了她在车里，跟沈黎川没有旧情的申明。

“那——”顾青瓷弯眉眼，“谢谢？”

…………………………

顾青瓷上楼后，迅速收拾好东西。

法定双休，对她这样的职员，来讲是假期。

贺遇琛作为总裁，自然不一样，他主力扩张北方市场，一月前才调回，正是整和适应总部的新阶段。

双休这两日，公司事务加酒局应酬，只会比平时更忙。

顾青瓷躲在窗帘后，眼见他走到车库，管家跟在他身后。

“顾青瓷这两日出门，记得让司机跟着。”

管家请示，“顾青瓷小姐的专属司机星期一到岗，这两日不如让小刘继续跟着？”

贺遇琛仰头，朝顾青瓷房间望两眼，有松动，但不足以他食言。

“安排其他人。”他重申，“我说过，禁止小刘给她开车。”

顾青瓷差点被发现，稳住心跳，确定楼下引擎声远去。

她拎包下楼，在门口被管家拦下，“顾青瓷，大公子交代，你出门要安排车辆。”

顾青瓷攥紧包袋，假装不经意，“那小刘吧。”

“大公子禁止小刘开车。”管家其实对顾青瓷很有感情，“我特意问过，大公子态度很坚决。”

顾青瓷咬牙，监视她，防备她，还妄图她记恩感念。

第10章跟他奸情暴露

管家心有不忍，劝她，“顾青瓷，你忍几日，别跟大公子硬着来，等晏川小姐结婚，尘埃落定，就不会再针对你。”

顾青瓷体会他好意，“钱叔，我知道了，你安排人开车吧。”

她一日忍不得，倘若不自救，这四天就是等死。

……………………

顾青瓷在一家茶餐厅心急如焚等白瑛。

白瑛晚了整整一个小时才过来，脸色非常难看，一坐下先灌一杯茶。“你肚子里真不是沈黎川的孩子？”

“怎么了？”顾青瓷察觉她不对，“是不是视频手脚被发现了？”

“那倒没有。”白瑛愠怒，“贺遇琛给我家老头打招呼，叫我注意言辞行为，交友他不管，狼狈为奸惹到他不行。”

顾青瓷捏紧茶杯把手，“孩子不是沈黎川的。”

别的，她说不出了。

只是怀疑，没有实证，贺遇琛就能施压白家。

如若再叫白瑛帮她在体检中做手脚，稍微不慎，引起贺遇琛猜疑，完全是害了白瑛。

“不是沈黎川，那是谁？”白瑛狐疑，“贺遇琛为了他妹妹，天天监视你，回家晚几分钟，他都要过问。你在他眼皮子底下，能跟谁发展关系？”

顾青瓷满心堂皇，拼力维持表面平静，实在抽不出思绪回答。

她越沉默，白瑛狐疑越大，猛然一道灵光，恍然大悟，“贺遇琛？”

轰隆。

顾青瓷面无人色。

茶水被她抖出来一地。

“还真是他！”白瑛立刻确定了，简直怒发冲冠，“他怎么敢？他怎么能？我槽他妈的禽兽——”

她声音不受控，隔壁包厢门，突然咚一声开了。

顾青瓷慌忙拉住白瑛，哆嗦着手捂她嘴，“别声张，我跟他关系要是暴露，梁家没人会放过我。”

白瑛稍稍找回理智，扒拉下顾青瓷手，紧紧攥着，“什么时候开始？还有没有人知道？”

顾青瓷跟贺遇琛的关系，太禁忌，世俗难容。

她担惊受怕四年，怀孕后更寝食难安。

数不清的害怕聚成洪水，理智勉强拦着，白瑛这句没有偏见歧视的，第一时间的关心，直接一触即溃，让她眼泪泛滥成灾。

“沈黎川跟顾斯衍酒醉上床。”顾青瓷抱住她，“我那时不接受，跟沈黎川一起找证据，惹到他了。”

白瑛回想，“怪不得当时你忽然放弃。”

话落，她脸色阴沉滴出水来，“还有人知道吗？”

顾青瓷灰败到麻木，“没有了，贺遇琛主要是为顾斯衍，加上关系实在禁忌，他一直谨慎，不会让别人知道。”

“你怀孕——”白瑛拍她脊背，“他有察觉吗？”

“应该没有。”顾青瓷也不确定，“梁家都知道我的病，如果不是这次顾斯衍闹出来，没人觉得我会怀孕。”

“你就是没有怀孕。”白瑛盯着她，十分郑重，“全是顾斯衍疑心生暗鬼，污蔑折腾你。”

顾青瓷心知她意思，拒绝了。“贺遇琛防备你了，他那个人警觉，睚眦必报，你别——。”

“你别自己吓自己。”白瑛训她，“他是人又不是神，我家的医院，我家的医生，他手遮不了天，视频的事他不就没发现？”

“但体检不只你家医生。”顾青瓷摇头，“贺遇琛请了京里妇科中医，我母亲不信我，又请市一院妇科主任亲自给我做检查。”

“怎么会？就为了顾斯衍一个猜测？”白瑛难以置信，“阿姨不是一直舍不得你吗？”

“四年了——”顾青瓷说不下去，跟梁父梁母感情再深厚，也经不起亲生女儿时时挑拨，还有贺遇琛有意隔绝。

白瑛棘手，“你一向聪明，别说你瞒到现在，没有办法。”

顾青瓷闭上眼，沉默拒绝。

白瑛要恨死，“你不让我继续插手，等体检暴露，我之前帮过你，贺遇琛一样不会放过我，我这是自救。”

顾青瓷犹疑，白瑛瞪视。

四目相对，顾青瓷反而果决。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我之前在一院做过腹腔镜手术，知道妇科主任的情况，她小儿子玩鞭炮，高度炸伤，很缺钱，我觉得可以试试买通她。”

白瑛问，“那京里来的中医呢?”

顾青瓷咬住下唇，“我还在想。”

“知道是哪位吗？我有老师在京城，不是没有提前通融的可能。”

顾青瓷惊喜，“我马上回去探。”

她和白瑛离开后不久，一个二十出头，油头粉面的公子哥，捂着肚子，踹开隔壁包间门，“沈黎川你找的什么地方，一盘点心，我肠子都快拉出来。”

沈黎川抬起眼，温润脸上头一次显出最阴鸷，晦暗的神色。

仿佛波涛怒海，死死压抑，可越压抑，越疯狂。

公子哥骇了一跳，“怎么了这是？顾斯衍又催你回去订婚事了？”

“婚事？”沈黎川声音都森寒。

恼怒又讥诮。

…………………………

顾青瓷在房间等到深夜，走廊响起踉跄脚步声。

经过她房门，顿一下。

顾青瓷不自主屏住呼吸，脚步声又离开。

顾青瓷深吸气，攥紧门把手，拧开。

“贺遇琛——”她微不可察的颤音，“能不能——”

贺遇琛身上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气，眼神也迷离，“有事？”

顾青瓷侧身，示意他进门，“有件事。”

她停几息，补充，“只耽误你几分钟。”

“说吧。”贺遇琛坐在床尾沙发，用力揉太阳穴，“什么事？”

“解酒的。”顾青瓷递上水杯，“你喝了很多？”

男人接住一饮而尽，杯子放下时，面色松缓许多，“不多，他们灌不醉我。”

顾青瓷干巴巴捧，“你酒量好，千杯不醉。”

他眼睛隐约有笑意，拽松了领口，“今天这么殷勤，有事求我？”

顾青瓷视线扫过水杯，那里面没有解酒药，只是白水，“这次体检，我没有怀孕，等顾斯衍结婚后，我是不是就能解除嫌疑？”

贺遇琛靠在沙发靠，朝她伸出手，“你想问，我们关系会不会结束？”

顾青瓷望他，“能吗？”

贺遇琛猛地扯住她，一拽，顾青瓷整个人跌进他怀里，额头撞在坚硬胸膛，震得脑袋嗡嗡响。

第11章绝不承认她

顾青瓷忍不住呻吟。

男人神色一动，大掌盖住她额头，缓缓揉两下，力道大，掌心茧子又粗又烫，顾青瓷觉得不像揉，像搓。

疼的她躲开。

贺遇琛手空在半空中，声音冷下来，“离开我，想找谁？”

顾青瓷小心观察他神色，眼神刚对上，就被他眼中搅漩的漩涡吸进去，这么汹涌，凛冽，深不见底。

她一激灵，结合上次，立即察觉问题的危险性。

“不找谁。”顾青瓷倒打一耙，“是你说治好我不孕不育，要我嫁人的。”

“我什么时候——”酒精上了头，贺遇琛反应不及往日敏捷，话出口才想起来。

他捏眉心，努力维持清明，“那你想嫁吗？”

顾青瓷微愣，这话搁平日，贺遇琛绝不会出口，他只会眯起眼，冷静无声的审视。

毕竟话出人口，事先过脑，是能伪装违心的，微表情小动作是生理反应，未经过训练的人，掩饰不来。

他真醉了！

顾青瓷大喜，“不想。”

转而哄他，“我病都治三四年了，一点希望也没有，京里来的老中医医术再好，只怕对我无效。所以，我没想过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