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

　　林砚泽不会在意她的死活，刚想挂断，就听到听筒那边传来一阵娇媚的女声——

　　“啊哈……”

　　“砚泽哥，你慢一点嘛，叶姐姐前脚赶走你就把人家叫来，你讨厌……”

　　叶周周如坠冰窟。

　　手机嘭咚掉落，她也彻底没了力气，软到在地。

　　捂着肚子，手指紧紧扣住衣服，她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不断地在心里祈求——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救救我的孩子。”

　　直到意识完全陷入黑暗。

　　医院。

　　运转床上，昏迷中的叶周周依然下意识地保护着自己的小腹，她眉头紧皱，仿佛陷入了梦魇——

　　“妈妈！”

　　叶周周恍惚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扬着微笑朝她走来，孩子的脸庞稚嫩可爱，却莫名令她难过。

　　“妈妈，我要去找外公外婆了。”

　　孩子轻轻说道，声音中满是不舍和眷恋：“这辈子没有缘分，但下辈子，我一定再做你的宝宝。”

　　说完，孩子推开她，转身朝远方走去。

　　“宝宝！”

　　叶周周仓皇地想要追上去，脚下却像生了根，不让她挪动半分。

　　“不！”

　　叶周周猛然惊醒。

　　周围的声音很乱，眼前还有一束刺目的强光。

　　她看到很多戴着帽子口罩的医护人员在自己周围忙碌，小腹撕裂般的疼，好像有什么被分离出去。

　　“孩子……我的孩子……”

　　见她醒来，医生眼神怜悯。

　　叶周周顾不得身体的疼痛，一把抓住了医生的手臂，颤抖着声音，满眼哀求：“我的孩子没事，他还在我肚子里，对不对？”

　　医生沉默了一瞬，面色不忍，语气沉重，“很遗憾，我们没能保住你的孩子。”

第9章

　　“轰隆！”

　　一声惊雷，炸响在叶周周耳边。

　　“孩子……没了？”

　　叶周周机械地重复着医生的话，眼神空洞得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呜……”

　　叶周周捂着肚子蜷缩起来：“宝宝，我的宝宝……”

　　回忆着梦中的画面，叶周周的心好想也被挖走了，空荡死寂。

　　泪大颗大颗滚落，喉咙悲恸到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对不起，爸爸妈妈……我连你们最后留给我的希望都没护住……”

　　“……宝宝，妈妈对不起你。”

　　“是我没有用……下辈子，别投进我这种人的肚子了……”

　　叶周周被转到病房。

　　窗外一片漆黑，月亮被乌云遮住。

　　她缓缓挪动到窗边，晚风吹起她的长发，将她的脸色映衬得苍白如纸。

　　她的世界彻底暗了，再也没有一点光。

　　爸爸没了，妈妈没了，宝宝也没留住……

　　“我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手机铃声响了很久，叶周周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头，她木讷地转身回到病床边，拿起手机。7

　　是林砚泽。

　　怔愣许久，叶周周按下了关机键。

　　流产之后，她身体受损，加上之前停药，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全身，医生强烈要求她住院。

　　她同意了。

　　不是认为住院还能治好，只是觉得，出于人道主义医院会给她收尸。

　　接下来的一周，叶周周除了打针睡觉，就是坐在窗边发呆。

　　她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一动不动。

　　林砚泽走进病房，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台上发呆的叶周周。

　　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风一吹就会掉下去。

　　心猛地一紧，他快步走到叶周周身边，冷着脸将她从窗台上拽下。

　　“没事爬窗台上做什么，寻死的把戏要玩几次？”

　　叶周周毫无防备，整个人撞到了林砚泽的胸膛。

　　而他却没有就此停手，而是继续用力，将叶周周甩到了病床上，整个人挡在窗前才罢休。

　　“这几天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不回家还躲来医院？又想演什么戏？”

　　惯常的质问，昭示着男人的怒火，如果是之前，叶周周一定小心翼翼解释了。

　　但现在她没有说话，只是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看向天花板，死气沉沉的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林砚泽看着这样的叶周周，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但又想到叶周周为了钱下跪的姿态，笃定爱钱的她不可能会离开他这条金大腿。

　　“别装了，我不会可怜你这幅要死的样子，想要钱就马上收拾东西跟我回家。”他冷声命令着。

　　可叶周周依旧躺在那，一动不动。

　　“叶周周，我的耐心有限。”在林砚泽看来，他已经示弱了，可叶周周还是不理他。

　　叶周周干脆闭上了眼睛。

　　林砚泽耐心耗尽，撂下最后通牒：“行，还没闹够是吧？你别后悔！”

　　病房门被人狠狠摔上。

　　病房又恢复死寂。

　　叶周周这才缓缓睁开眼，眼角滑下两道泪痕：“后悔啊……林砚泽，我早就后悔了……”

　　可后悔有什么用呢？

　　换不回母亲，也换不回宝宝。

　　第二天一早，林砚泽断了她卡里的钱。

　　叶周周毫不意外。

　　坐在医生对面，她缓缓将缴费单推了回去，语气抱歉：“这段时间麻烦您了，我交不起住院费，不治了。”

　　老医生摘下眼镜，捏着眉心叹了口气。

　　“你这个病如果早两年做手术不是没有手术治愈的可能，我看你的病历上是已婚，你的病你老公知道吗？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就不要瞒着他一个人硬撑了。”

　　叶周周垂着眼，自嘲笑了笑：“他知道与否，已经没有意义了。”

第10章

　　离开医生办公室，叶周周又签署了遗体捐献协议。

　　希望这样能给自己那个没出世的孩子祈福，愿他来世能拥有爱他的爸爸妈妈。

　　回到病房，已经是下午。

　　收拾东西刚要离开，她忽得呕血倒下。

　　昏沉间，她隐约感觉自己被送进了急救室。

　　“滴滴滴——”

　　纷乱的仪器声混杂着人声，回荡在耳边。

　　头顶是熟悉的手术室强光，腹腔剧烈的疼痛几乎让她麻木，她喉咙里卡着一口血。

　　“咳……”

　　胸腔颤动，叶周周听得清自己每一次呼吸。

　　也清楚知道，她就要死了。

　　慢慢地，眼前的光束离她越来越远，最后只变成了一个米粒大小的白点。

　　仪器声、人声、呼吸声，统统离她远去。

　　身上一松，那些与她纠缠多年的痛苦骤然消逝，她的身体轻盈得好像能飞起来。

　　那些失去的人，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

　　光晕中，叶周周提起裙子冲他们跑去，他们越来越近：“爸，妈，宝宝……你们等等我……”

　　这一次，没有人再推开她。

　　林砚泽这天哪也没去，他在等，等叶周周的电话，等叶周周回家跟自己服软。

　　他叼着烟，结婚三年第一次仔细大量着屋子，但越看脸色越难看。

　　叶周周真是好样的，把她的东西都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