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嘴里的话还没说完，伤口的痛楚就让她再难开口。

见她一脸痛苦，柳馥兰才发现林昭的腹部已是鲜血淋漓。

“快！去请大夫！”

林昭抓住手柳馥兰的手，努力扯着干裂的嘴角：“去……去找……萧翊寒……我，我有话……跟他说……”

说完这句话，她再也撑不住地昏死过去。

“林昭！”

柳馥兰心急如焚，她连忙命人将林昭送回房，又唤来小厮：“去派人找王爷，记住，小姐回来的事不许声张，只说合浦珠还便可。”

“是。”

小厮应声后匆匆离去。

……

朦胧中，林昭只觉自己站在了曾经厮杀的战场上。

黄沙漫天，吹角连营。

李朝的士兵们高举战旗，大喊着杀冲向敌军。

厮杀声如雷鸣，震的林昭心跳如鼓。

可转瞬间，混乱的战场成了地牢。

阴冷昏暗的牢笼中，浑身是伤的萧翊寒跪坐着，刺眼的鲜血从他被镣铐的手汩汩流下。

“萧翊寒？”林昭心骤然一紧。

紧接着，她耳畔突然响起太监宣读圣旨的声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贤亲王萧翊寒大逆不道，意欲篡位谋权，收押入监，车骑将军林天阳助纣为虐，通敌叛国，天地同诛，灭九族，斩立决。钦此！”

随着太监说完，林昭错愕转头，看见午门外一众跪着的人。

林天阳、林景辰和柳馥兰被绑在断头台上，不足三岁的林珞宇靠着柳馥兰嚎啕大哭。

随着刽子手手起刀落，四人人头落地，鲜血如柱。

“不要啊——！”

噩梦如被针刺醒，林昭惊坐起身。

“林昭！”

守在床畔的萧翊寒见昏迷了整整三日的人醒了，满是血丝的双眼升起狂喜。

林昭轻喘着气，怔怔望向身边的人：“萧翊寒？”

“是我。”萧翊寒抬手轻轻拭去她额间的密汗。

下一瞬，林昭突然扑进他的怀内，双手紧紧环住他。

第五十章

自两人互相探明心迹以来，这时林昭头一遭主动抱他。

萧翊寒微缩的眸子颤了颤，缓缓环住怀中的人：“别怕，你已经回家了。”

林昭额抵着他的肩窝，低声抽噎：“我又做了个噩梦……”

而且这个噩梦更加可怕，可怕到让她不知所措，让她怕醒来就要面对那真实的梦境。

她不要再失去亲人，也不要失去萧翊寒……

萧翊寒哄孩子似的轻轻拍着林昭的后背，噙满缱绻的眼中满是心疼：“没事，那只是个梦……”

房外，赶来看林昭的柳馥兰看到这一幕，心绪万千。

她和林景辰及林天阳都觉得萧翊寒并非林昭值得托付的人，可这三天萧翊寒衣不解带地陪在林昭身边，熬到两眼发红也不肯离开半步。

柳馥兰心中感叹，想必萧翊寒这一辈子的满腔柔情都已经给了林昭了。

待两人分开后，她才踏了进去：“林昭。”

听见柳馥兰的声音，林昭转头望去：“嫂子！”

她看了眼身后，眉目一拧：“哥呢？”

碍于林昭现在的身体，柳馥兰和萧翊寒心照不宣地隐瞒了林景辰领兵去也支援林天阳的事。

“江南一带近日不太平，皇上派他去巡视了。”柳馥兰解释道。

闻言，林昭眼底掠过丝失落，可想起在土地庙的事，她连忙拉住萧翊寒：“秦嫣儿是柔然尔绵将军派来的细作，她要偷城防图！”

“秦嫣儿？”萧翊寒蹙眉。

“就是我在代州救下的那个女子，她冒充紫儿在我身边，又骗我出城偷袭我，害我跌落悬崖。”林昭恨得牙痒痒。

听到这话，萧翊寒顿觉不妙。

自己和皇上的恩怨还没解决，竟然又被混入柔然细作。

内忧外患，着实棘手。

“少夫人，边关来信了。”

小厮在门外道。

柳馥兰应了声，让林昭好好休息后才转身离开。

林昭看着一脸沉思的萧翊寒，低声问：“现在该怎么办？”

萧翊寒拿起一旁的药，舀了勺喂给她：“你昏迷了三天，该好好休息才是，其他有我。”

林昭一愣，三天。

眼瞧着萧翊寒两眼布满血丝，下眼睑也一片乌青，俨然是熬了几夜。

“你没回府，秦嫣儿不会怀疑吗？”

“我告诉她皇上留我商议边关事宜，她不会怀疑，况且她巴不得我不在，要不然怎好动手脚。”

萧翊寒从容不迫的语气让林昭一愣：“你知道她冒充我？”

“嗯。”萧翊寒喂了她一口药。

林昭被苦的龇牙咧嘴：“你怎么知道的？”

闻言，萧翊寒目光渐沉：“你自幼习武，虎口和掌心有薄茧，而且你左肩上有颗红痣，我怎么会认错。”

林昭越听脸越红，她差点忘了，那天自己夜访王府被萧翊寒咬了一口。

可他怎么知道秦嫣儿左肩上没有痣？难道说他们已经……

那让她吃昧的念头刚冒出来，萧翊寒就捏了捏她的鼻尖：“你胡思乱想些什么，我是派丫鬟悄悄看的。”

林昭揉着鼻子，哦了一声：“我又没乱想。”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还是压不住嘴角的弧度。

然而林昭还是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她看着萧翊寒，不由捏紧了被角：“以后……你会娶侧妃和侍妾吗？”

第五十一章

萧翊寒愣了愣，眼见林昭快把被角攥烂了，他才开口：“皇室中还没有一夫一妻的先例。”

闻言，林昭眼中的光芒渐渐熄灭。

她心中自嘲一笑，自己在干什么？明知道以萧翊寒的身份不可能一世一双人，况且她也不是说过不能沉沦儿女私情吗，怎么……

“不过我倒是愿意做这个先例。”

萧翊寒突然道。

林昭眸色一震，错愕地望着眼前目含笑意的男子：“你……”

萧翊寒轻抚着她的脸，字字柔情：“林昭，人生光阴不过数十载，若真与倾心之人相守，百年也只是弹指一挥间，有你，我又怎舍得和别人浪费一朝一夕。”

听到这些话，林昭只觉心好像都被浸在了陈年酒酿中，醉的飘飘然。

她从不知道被一个男子如此认真对待是这么温暖和感动。

这一刻，她突然庆幸自己被赐婚的对象是萧翊寒，而不是萧文淮。

想到刚刚的梦境和皇上对他的残害，林昭轻轻握住萧翊寒的手：“只要我在一日，就不会让任何人害你。”

萧翊寒眸子颤了颤，眼神逐渐温柔：“好。”

因着林昭之前吸入太多毒花粉，精心调养了整整半个月才恢复过来。

期间萧翊寒回了两趟王府，秦嫣儿虽有怀疑，但他把和皇上之间商讨重建防城的事都告诉了自己，也就打消了那隐约的疑虑。

京郊。

林昭一手持柳叶梨花枪，一手勒紧缰绳，在调转马头时，她掌中聚力，枪头急速向前击刺，划出了凌厉的刃风。

萧翊寒静静看着，满眼都是马上英姿飒爽的女子。

一旁的叶霖感叹：“若林小姐练好这招回马枪，日后一定有大用处。”

回马枪是反败为胜的招式，倒也适合希望征战四方林昭。

只是……

叶霖看向萧翊寒：“王爷，林小姐性子洒脱，不是久居与府的人，日后她在沙场效力的话，自然会和您聚少离多，这……”

萧翊寒抿抿唇，淡然的语气带着丝透彻：“本王知道，但也只有她，敢同本王面对明刀暗箭。”

他从不需要娇滴滴的小姐，他喜欢林昭，不是因为她是将军之女，而是她那不屈的坚韧和良善的柔软。

“你先回去，好好盯住秦嫣儿。”萧翊寒吩咐道。

叶霖拱手应答：“是。”

林昭收了招，下马朝萧翊寒跑去。

萧翊寒拿着手帕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汗：“你身体才恢复，不宜练太久。”

林昭摩挲着枪杆，有些懊恼：“我没事，只是我练了这么久，十次有七次枪会脱手，真是头疼。”

要是在战场上这样，她一定会被敌人刺穿胸膛的。

两人席地而坐，林昭靠在萧翊寒肩头，望着远处的青山，终是忍不住问：“翊寒，皇上为何屡次派人伤你？你们不是亲兄弟吗？”

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皇上给了萧翊寒至高无上的权利，为何背地里还要赶尽杀绝？

萧翊寒揽着她，沉默了良久才缓缓道出其中原委。

“我和他不是亲兄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