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再度开了口：“殿下要打要罚，妾身悉听尊便，只求殿下留妾身一口气，让妾身带着休书出东宫。”

这架势是裴望廷未曾想到的。

他的脸色黑沉到极致，他动怒牵扯到伤口，眉头冷冷皱起：“因为一封信，你要孤给你休书，姜秋叶，当初，是你自己非要求着孤带你来京城的！”

“是你自己说，你想陪在孤身边！你当孤这东宫是何处？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他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力道收紧，指尖近乎发白。

痛意自脖颈处传来。

姜秋叶神色并未有分毫触动，只缓声道：“殿下，从前是我错了，如今我悔了，还望殿下看在过往在扬州的救命之恩，成全我。”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提救命之恩。

裴望廷的手力道松下，审视着她。

莫名地，他记起了三年前的初见。

当时他根基未稳，朝中有不少人想要他的命，他被追杀胜负重伤到了扬州。

是她递了他手帕和药。

“怎的这般可怜，擦擦药吧。”

那时的姜秋叶一身素衣，头上簪着一支白花，漫不经心站在他身前。

裴望廷抬起头来，接过她递来的药。

可还不等他再说什么，姜秋叶却忽地蹲下身来，看着他的脸眸色大震。

她红着眼眶喊了他一声什么。

当时的裴望廷并未在意，只说她是认错了人。

可此刻，他却骤然记起来，当时她喊的名字是——谢云安！

有什么在他的心口轰然炸开。

裴望廷仿若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身前的姜秋叶：“你当初，为何要将我带回去？”

姜秋叶一愣：“殿下……这是何意？”

“当初我不过是一名身受重伤即将要死的乞丐，满街随处可见，你为何独对我另眼相待？”

裴望廷咬牙问。

答案似乎要呼之欲出。

姜秋叶心神微怔，眸子震颤，却久久不能出言。

一股强势的力量将她狠狠揪起，一把摔在了床榻上。

不等姜秋叶回神，裴望廷便已欺身而上，将她整个人狠狠掐住。

“回答孤。”他眼神冷冽如寒冰。

姜秋叶的脸色被一点点憋红，她望着上方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第一次感受到了悔意。

是她的错，是她不该招惹裴望廷。

她闭上了双眼，声音嘶哑至极。

“因为，你和他长得像。”

话音入耳。

猜测得到了确认，裴望廷双眼满是不可置信，他松了力道，神色间尽是讽笑：“也就是说，你这整整三年，竟是将我当做他人的替代品？我堂堂东宫太子，成了那扬州青云观小小道士的替代品？！”

他的怒火扑面而来。

姜秋叶神色却并未有变动，她安静盯着上方，只淡淡开口：“他不止是一个小小道士，他有名字，他叫谢云安。”

“谢云安，好个谢云安！”

裴望廷怒极反笑，他冷冷注视着姜秋叶，正要说什么，脑中灵光一转，却又忽地记起什么来。

他眸色一怔，忽地开口问：“那我二哥呢？”

第29章

姜秋叶脸色倏然一白，强作镇定：“什么意思？二皇子怎么了？”

“裴望廷跟我长得一模一样，那他是不是也跟谢云安长得相似？”

裴望廷冷笑一声，仿佛想通了什么：“所以之前在除夕宴上，你莫不是看见了我二哥，将他看错成了你的心上人，所以你才会追上去。”

“这些时日，你对我二哥格外关心，是否也是因为他那张脸？”

“怎么，孤的脸你看腻了，如今便想去寻我二哥做你心上人的替代品了？”

一句句话下来。

听得姜秋叶怔愣住，许久未曾回神。

“是或不是？”

裴望廷紧紧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眼看他。

姜秋叶深吸一口气：“殿下若是要这么想，那便是吧。”

“你想得倒是美！”

裴望廷狠狠将她甩开，居高临下俯视她，冷笑：“孤这二哥是个短命的，他活不了多久，孤还是劝你，少去招惹他！”

“我那母后你也见到了，她对我这二哥心有愧疚，自从他回宫后，母后是生怕他有半点差池，不会让任何有心之人接近他。”

“姜秋叶，你就乖乖待在孤的东宫里，做一辈子孤的人。”

“我不可能给你休书，也绝不可能放你走。”

“我会让你知道，这三年你玩弄我的感情代价是什么！”

他眼底泛着无尽冷意，陡然拔高声音：“来人，将小桃带……”

“裴望廷！”

姜秋叶猝然打断了他的施令，她红着眼朝他开口：“是我对不住你，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错！你有什么尽管朝我来便是，不必牵扯旁人！”

“朝你来？”

裴望廷冷笑：“那有何意思，孤要你痛苦，而你在这京中最在意的，不就是你的随身婢女吗？放心，你的家里孤也不会放过。”

“来人！将小桃带去辛者库！没有孤的允许，不得再入东宫！”

他陡然下完令。

回头时神色骤然一变，“姜秋叶！你这是在做什么？”

只见姜秋叶拔下了头上的簪子，抵在了她自己的脖颈上。

簪子在她脖颈处刺下了血迹：“裴望廷，你若不解气，我拿命来还你，只求你不要牵扯小桃，不要牵扯我的家人。”

裴望廷的脸色冷到极致。

他沉默下来，看着姜秋叶苍白的脸上流下泪水。

泪水流淌至脖颈处，与刺下的血迹混为一体。

裴望廷一把夺下她的簪子，手指狠狠碾压着她脖子上的伤口，眼里泛起阴狠。

“好，姜秋叶，如你所愿！日后孤会好好折磨你的。”

良久，裴望廷愤然收回命令，大步离去。

簪子落地，清脆声响。

回到书房。

裴望廷顾不得身上的伤，当即招来亲卫。

想到‘谢云安’这三个字，如今他都只觉心生厌烦。

他冷声下令：“将当初赏给青云观修缮的重金都收回，找到谢云安的墓，不得任何人去拜祭！”

循声闻言。

亲卫神色一顿，抱拳称是后，又开了口。

“关于此事，属下有事要禀告。”

“何事？”裴望廷神色烦躁。

亲卫迟疑片刻还是开口：“属下派去青云观的人说，他们去时，青云观已经被人重金修缮过了。”

“是姜秋叶家里派去的吧。”

裴望廷随口猜测，端起茶杯缓和情绪。

旋即却听亲卫摇头禀告——

“不，据属下打听，是二皇子那边给的修缮金。”

第30章

裴望廷手上的动作一顿，眉头蹙起。

“二皇子？”

一种莫名的预感猝然窜入他的脑海，他神色冷了下来：“二哥从未去过扬州，怎么会突然想起去给青云观修缮？”

“此事属下也调查过了，据说二皇子是给江南那边的所有道观都添了修缮金。”

亲卫这样说。

裴望廷神色缓和下来，淡淡抿了一口茶水。

“他这种身子，向来求神拜佛，想让上天护佑，实在可笑。”

他没再多想，很快遣退了亲卫。

翌日。

姜秋叶起来之时，院前已经被人守得严严实实。

裴望廷就坐在院子里，面冷如冰。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见到她，裴望廷沉沉开了口，“我那二哥命弱倒是硬，御医已将他救了回来，此刻已然苏醒。”

心在此刻落了下来。

旋即又听裴望廷说：“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这二哥不宜动身，这段时间，要在东宫休养了。”

姜秋叶霎时愣住。

裴望廷背手踱步至她身前，抬手勾起她的下巴：“姜秋叶，这段时间，孤要你去照料他。”

姜秋叶的脑中一片空白，险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她愣愣望着裴望廷：“殿下，你这话何意？”

“你没听错，孤要你去照料他，最好……你能让他喜欢上你，你应该很擅长吧？”

裴望廷眼底隐晦莫测，定定望着她。

这下。

姜秋叶是真的一头雾水，她蹙起眉头来：“殿下，我不懂。”

分明前一夜，他还在对她大发雷霆，说要折磨她。

可今天这又是在唱哪一出？

姜秋叶正视面前的裴望廷，她第一次看不懂他。

裴望廷眼底泛着冷意，手指却细细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