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自从知晓楚秋玥在天牢饱受折磨，他再也无法忍受和眼前这个恶毒的女人虚与委蛇。

四年前，楚洛荷落水后如何污蔑楚秋玥，如何卖惨教唆相府夫人李沐烟将楚秋玥送到天牢等等记忆，他历历在目。

段荣轩恨自己太过轻信眼前的女人，和楚秋玥多年的青梅竹马情分竟比不过楚洛荷一次次故作娇弱的陷害，他恨自己太愚蠢。

“好一个轮回路！”楚洛荷狞笑的脸庞染上疯狂。

她拿出先前藏起来的瓷瓶碎片，对着自己的脖颈间。

“我死也不会让楚秋玥好过！轮回路？那我倒要看看，我们两在轮回路上相遇会是谁输谁赢！”说着，她眸光闪烁疯狂，手握着的碎瓷片正要奋力向脖颈划去。

段荣轩瞳孔一震，飞身上前阻挡她。

好险将楚洛荷拦下，却不料被她划伤手腕。

伤口颇深，鲜血汩汩流淌，不多时就将段荣轩一身白衣染得通红。

白衣胜雪，猩红的血液宛如一朵朵凌寒傲梅，星星点点飘落在雪上。

楚洛荷望着他，失神怔愣。

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喃喃道：“血，好多血……”

段荣轩夺过她手中的碎瓷片，怕她再寻短见。

然后撕开衣摆的一角，缠绕在手腕伤口处，静静捂住。

这时，李沐烟带着仆从进来。

“这，这是？”李沐烟身旁的李嬷嬷惊呼出声。

“来人，带侯爷下去处理伤势。二小姐的厢房，以后不得离人。”李沐烟一眼便明了事态，立即吩咐道。

“是。”下人立即行动着。

李沐烟冷声道：“先下去。”

待众人走后，只留下李沐烟和楚洛荷在房中。

李沐烟望着她那张失魂落魄的脸，眼底透出疲意道：“为何寻短见？”

“莫不是侯爷废婚的缘由？”

楚洛荷闻言，才怔怔地抬起头来看着李沐烟，已是泪流满面。

“母亲既然知道，为何不拦着侯爷？竟当真让他与我废婚。”她哽咽着。

李沐烟叹了口气，“洛荷，侯爷心中不曾有你，就放手吧。”说着，李沐烟伸出手像是儿时安慰她一般想要抚摸她的头。

楚洛荷轻微偏头避开了李沐烟的手。

看着楚洛荷偏执的模样和自己停滞在半空的手，李沐烟明白眼前人已然不是那个甜甜喊自己母亲的小小孩童。

李沐烟收回手，默然地转身离去。

留下一句“好自为之。”

第18章

段荣轩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手腕，怔怔失神。

手腕被划开时的锐痛，他还清晰记得。

想到楚秋玥在天牢里受尽折磨，比这痛千百倍，他就痛不欲生。

那样的虐待，她一个娇弱女子怎得受得住。

楚秋玥死在院子那天，他也从未见过那么多的血。

段荣轩回想起那触目惊心的一片猩红，不禁痛苦地紧蹙眉头。

回到侯府。

侍卫上前对段荣轩报道：“侯爷，凌辱三小姐的官家寻不到线索，似乎被典狱长掩藏了痕迹。”

“想来都是些位高权重之人，段元这等宵小之辈贪生怕死，妄想包庇。”段荣轩沉声说道，眼尾蓦地泛红。

“给我继续跟踪调查段元，直到找到幕后之人。”

侍卫们皆行礼道：“是。”

一连几日来，段荣轩的部下都在追踪调查段元与哪些人见过面，之前和谁有过接触来往。

一个个与段元接触的人都被段荣轩及其部下秘密捕获到侯府暗牢里严刑拷打，如若承认染指了楚秋玥便立即要了他性命。

只不过，事后他们都是极其“巧合”的自杀在自己府中。

没过几日，段元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

他找上侯府来。

“侯爷，为了一个不洁之女，何至于此？”段元行礼作揖道，眼神颇有深意。

段荣轩笑而不答。

段元故作无奈：“下官也是听吩咐办事，侯爷将下官置于不义之地，有些不妥吧？”

“典狱长，你不说，我自然有手段调查出来。”段荣轩寒眉冷目。

段元绷紧下颌，沉声道：“侯爷，别让下官难做。您就不怕我去告发您？”

“告发？你今日离不离得开我侯府都是疑题，还妄想告发本候？”

“劝你趁早交代，我保你安然无虞。不然。”段荣轩微眯眼睑，眸光危险冷厉。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

侯府侍卫手握兵器瞬间将段元包围。

“侯爷，您这？”段元脸上闪过慌乱。

“老实交代！拉下去！”段荣轩沉声道。

“侯爷！侯爷，您这……”段元挣扎着道。

段元是混迹官场的人精，很快他就权衡好利弊，向段荣轩交代清楚了凌辱楚秋玥的大人物都是哪些。

要求段荣轩保他不受牵连，安然无恙。

段荣轩爽快答应。

只不过，有一个人，他始终不曾提及暴露。

即是骁骑小将军萧临羽。

很快，段荣轩就带着段元给的名单将人暗中一一处置了。

朝中于是有人上书，说京城最近不太安宁，官员频殇，大臣惶恐。

皇上即刻派人前往调查。

此人正是圣上眼前大红人——骁骑小将军萧临羽。

萧临羽与刑部一同调查勘探京城异常。

却发现在京城频繁往来行走的都是侯府段荣轩的兵马，死的官员也都是与天牢有关的人。

他瞬即了然于心，想到是段荣轩在暗杀官员，为楚秋玥报仇。

萧临羽本想告发段荣轩，却又不想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来。

于是他暗中为段荣轩掩盖行迹，模糊刑部查案视线，很快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萧临羽也如愿将自己置身事外。

第19章

段荣轩来到湖边，一个人慢慢地走着。

水波荡漾，浮光跃金。

他失神地望着湖边，想起很多事情，在回忆里打捞过往。

段荣轩想起那天自己看见楚洛荷落水竟然会毫不犹豫地怀疑楚秋玥。

他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只记得自己是如何气极地怒斥楚秋玥的模样了，他根本不听楚秋玥任何解释，只一味地相信自己的眼睛。

段荣轩眸子浮现一抹愧色，满怀悔意地叹了口气。

湖面有人戏水，深深浅浅地潜游。

见此，段荣轩蓦然又回想起，他带着楚秋玥来到湖边“赎罪”那天。

他口口声声说是让他人救下的楚秋玥，其实是段荣轩自己救下了她。

那日，楚秋玥视死如归地坠落湖底。

岸上的段荣轩见湖面许久没有楚秋玥上来的身影，心中惴惴不安。

他待楚洛荷离开后，在岸上来回观望，都没有发现楚秋玥。

当时段荣轩虽然恼她恨她，内心深处也是不愿不舍她死的。

他扑通一声跃入湖水中，潜游到水底。

倒春寒的湖水冰冷刺骨。

游了许久，他才看见楚秋玥。

段荣轩游近她，发现楚秋玥已然没有了意识。

她必然撑不住上岸，思索再三，段荣轩对着楚秋玥的唇瓣亲了上去，将口中氧气渡气给她。

唇齿相依间，段荣轩莫名心生出一股异样的情愫。

他将楚秋玥救出湖底。

“楚秋玥。”那日段荣轩唤她名字，并无动静。

心跳声微弱地快要听不见。

楚秋玥的衣裳露出一角，裸露出一条皮肤上的硕大伤疤。

段荣轩疑惑，心里升起异色。

现在回想起来，那日那时楚秋玥在天牢受尽折磨已经显露端倪了。

只怪他没继续深究，楚秋玥的伤从何而来。

“都怪我，都怪我……”

他失魂落魄地来到相府。

相府祠堂。

段荣轩掀开冰棺里楚秋玥衣裳的一角，相同的位置，出现了记忆中一模一样的那条硕大伤疤。

他心疼地轻轻抚摸楚秋玥的伤疤，疤痕粗粝突起，不知是受了多重的伤留下的。

段荣轩看着楚秋玥清丽的脸颊，久久不能移开视线。

他就眼睁睁看着那个活泼的小团子长成眼前温柔的女子，直到进入天牢变成那幅懦弱不堪的模样。

“没骨气，恶毒，蛇蝎心肠，贱人……”那些自己曾说过的恶毒话语在他耳畔回响，像是梦魇萦绕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