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乱地拨打着季小雪的电话，口中呢喃：“……一定是假的，这都是季小雪骗我回心转意的小把戏。”

　　席之翊的手都在颤抖。

　　终于，电话被人接起——

　　“季小雪，你没病，对吗？”席之翊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到想要的答案。

　　可电话那头却不是她：“您是季小雪女士的老公吗？她进了抢救室，现在情况非常危急，我们建议您来见她最后一面。”

　　电话那头是医院。

　　“不……这不可能。”

　　席之翊的心猛地一沉。

　　他挂断电话，立即冲出了家门，驾车朝医院飞驰。

　　他的脑海中反复回想着孕检单和病历单上的内容，癌症、晚期、孩子吵得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但他内心始终充满了怀疑。

　　“季小雪，我不相信你会死。”

　　“滴——”

　　超速行驶的他，被交警追着警告。

　　闯了好几个红灯，他上一次这么狼狈的时候，还是大学毕业跟季小雪分手那天……

　　两次，三年，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那狼狈的心意。

　　也终于妥协：“季小雪，就算是演戏，但如果你真的有了孩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喜欢钱，我就把钱都给你，只要你乖乖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把孩子抚养长大。”

　　一个小时后。

　　席之翊急切惶恐冲到抢救室。

　　护士将一份文件递给了他：“这是叶小姐签署的遗体捐献协议，作为家属，您需要确认一下。”

　　席之翊的视线落在那份协议上，签名处熟悉的字体让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他一把挥开护士手中的文件，声音颤抖：“什么捐赠协议？那是死人才签的东西！她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会死？”

　　“你们在演戏是不是？季小雪躲在哪里？让她出来见我！”

　　“季小雪——”

　　就在这时，急救室的灯熄灭了。

　　席之翊的话卡在了喉咙里，眸光死死盯着打开的门。

　　却听见里面传来一句——

　　“患者季小雪系家族遗传癌，抢救失败，宣告死亡，死亡时间18点59分。”

第11章

　　很快，一个盖着白布的病床被缓缓推了出来。

　　席之翊的身体瞬间僵硬。

　　他的双腿沉重得像灌了铅，一步一步艰难地挪行着，终于走到了床前。

　　“季小雪？”

　　他轻轻推了推尸体的肩膀，希望这一切只是她的恶作剧。

　　“安澜……不闹了，我们回家。”

　　他颤抖着双手，想掀开白布揭露季小雪的伪装，却没有勇气，他的手指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动作。

　　这一刻，他真的希望季小雪是在骗他。

　　他深吸一口气，攥着白布收拢五指。

　　白布缓缓揭开，露出季小雪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这一刻，席之翊脑海中不断闪现着他与季小雪相处的点点滴滴。

　　“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他迟缓地摇头，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

　　再也没人会蹦蹦跳跳地出现在他身后，喊他“阿淮”。

　　心脏里攀上密密麻麻的痛，席之翊无法呼吸，他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他颓然跪倒，死死握住季小雪的手，泪水夺眶而出。

　　“安澜……安澜你醒醒，我们不要闹了，我们好好的，你醒一醒。”0

　　席之翊耸动肩膀，痛哭着呼喊季小雪的名字。

　　无人回应。

　　席之翊把自己关在家里，一步也不肯出去。

　　直到季小雪真的死了，他才惊觉，这个家里他们共同的记忆少之又少，以至于他现在连一件像样的遗物都找不到。

　　他攥着手中四分五裂的平安扣，满眼后悔。

　　“如果你没碎，如果你一直保佑安澜，她是不是，不会死？”

　　脑海中回想着墓园中的场景，回想着季小雪的绝望和痛苦，席之翊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室内格外响亮。

　　席之翊用了十成力，他的右半边脸很快肿起，可他还嫌不够，接连不断的巴掌落在自己脸上，他的眼神空洞麻木，像是感觉不到痛。

　　嘴角渗出血来。

　　他痛苦地蜷缩在沙发上，质问自己：“你怎么可以那么对安澜，她是安澜啊……”

　　许久。

　　“叮当、哐啷”

　　席之翊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踢翻了地上东倒西歪的空酒瓶，他朝着储物间走去。

　　那是他记忆里，季小雪最长待的地方。

　　“咔嗒！”

　　储物间的门合上，席之翊发现，这个地方竟然如此狭小，他想学着季小雪一样坐下去，却憋屈得伸不开腿。

　　“你以前、怎么会喜欢待在这呢？”

　　席之翊脸色绯红，下巴上长了一层青色的胡茬，眼底青黑，整个人看起来异常憔悴。

　　他仰头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想象着季小雪躲在这里的样子。

　　朦胧间，他在墙壁上看到了一些细碎的划痕，他凑过去，眯起了眼睛。

　　“二月十九号，他又带了人回家，我真的不想忍了，可是妈妈的病，我不能放弃。”

　　“发病，好疼，好疼，想死掉。”

　　“我活不过今年冬天了，席之翊，我不爱你了。”

　　席之翊一字一句地看过去，酒醒了大半，泪水却模糊了眼眶。

　　那些划痕又细又小，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季小雪用指甲一笔一笔刻画的场景，有些字迹甚至沾着血。

　　他伸手想要触摸，又唯恐破坏了季小雪最后的痕迹。

　　席之翊泣不成声，他的额头抵在墙壁上，像是忏悔。

　　“安澜……对不起。”

第12章

　　不知过了多久，席之翊挪动着酸麻的身体站了起来。

　　开门的一瞬间，外界的空气灌进肺里，刺得他一个激灵。

　　“这么憋闷，安澜以前……”席之翊痛苦地合上眼睛，没有再想下去。

　　未来的几天，席之翊只要醒着，就会拿好纸笔，去储物间誊抄划痕，尽管有些地方反复刻画，已经辨认不出字迹，他还是一笔一划地把它们记录下来。

　　这里，是季小雪的三年。

　　全部抄完，已经是一周之后了。

　　席之翊选了自己最喜欢的一句，写在了本子的封皮上——

　　“我去做个梦，你们先走吧！”

　　他不知道季小雪写下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很困，或是让他带着不知道哪个女人离开。

　　但席之翊现在看到这句话，是真的希望，季小雪只睡着了。

　　她做完梦，就会醒来。

　　“叮咚、叮咚”

　　门铃声响起，席之翊合起笔记本，妥善地放到书架上。

　　房门打开，露出了唐婠婠那张精致的脸，她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看起来高兴极了。2

　　“当当！惊不惊喜？”

　　看到唐婠婠，席之翊握着门把的手，紧了又紧。

　　这么多天过去，他早已把记者闹病房的事查了个清清楚楚，只是还没等他动手，唐婠婠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他侧了身子，放唐婠婠进门。

　　唐婠婠自信又熟练地走进室内，眼神中带着期待和兴奋。

　　“我一办完巡演就来看你了，是不是很爱你？那个拜金女死了，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呀？”

　　唐婠婠坐在沙发上，姿态闲适，好像已经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

　　席之翊坐在她对面，长腿交叠，冷冷地看着她，忽然笑出了声。

　　“你不是觉得季小雪的东西晦气吗？怎么还捡她的男人？”

　　“什么？”似乎是没料到席之翊会这么说，唐婠婠的表情空了一瞬。

　　她起身坐到席之翊身边，抱住了他的胳膊，“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