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才几日不见，他的穿着越发简朴，紧张的巡视他的身后。

　　“你莫不是又遭人追债了吧？”

　　沈榭眉心微拧，只答：“没有。”

　　“那便好，多谢你的帕子，改日洗了叫丫鬟送还给你，你家住在何地？”

　　“不用。”

　　说着沈榭将没飞起的孔明灯吹灭，随意一扔。

　　凤心瑶惊愕的看向他：“好好的孔明灯，你为什么要扔了？”

　　沈榭回眸，眼泛冷意：“飞不起来的灯，拿着心烦，不如扔了。”

　　她一惊，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哑语间他拂袖而去，就留凤心瑶一个人还在原地。

　　她望着地上的孔明灯出神。

　　那留不住的人，也不必再留了吗？

　　又过了七日，凤心瑶与谢川的婚期更近了。

　　今日她娘亲来给她亲自量体，准备去做嫁衣。

　　娘亲边量边感叹道：“我们瑶儿长大了，都要嫁人了。”

　　嫂嫂也应声：“是啊，可瞧着明明还是个孩子。”

　　这时，大哥却黑着脸进屋，满身的怨气。

　　嫂嫂纳闷上前锤了他一把：“怎么回事，瑶儿成亲你身为大哥脸上不开笑颜，恼的什么？”

　　凤燕临愠怒开口：“沈清清有孕了。”

　　凤心瑶也为之一震，母亲和嫂嫂都沉下了脸。

　　可是，前世沈清清好像没有怀孩子……

　　这一世怎么会？

　　量体裁衣后，母亲和嫂嫂都默契的离开，房内就只剩凤心瑶一人。

　　谁知谢川当晚竟来凤家，手中还提着她最爱吃的红酥糕。

　　凤心瑶受宠若惊：“多谢太子殿下。”

　　谢川摆手，将手中糕点直接放到桌上，凤心瑶接了个空。

　　“你近来乖顺孤很欣慰，清清如今有孕，想必你也会同意让我先迎娶清清。”

第8章

　　凤心瑶笑容一僵。

　　原来，他竟是为了这个才来看她的。

　　她内心苦笑：“太子殿下，这事就算我同意，我爹娘和皇上也不一定会同意。”

　　许沈清清为妾已是让步，凤家又怎么可能容忍她先自己一步进门？

　　谢川微皱起眉心，里头透着几分烦闷，对她的回答很不满。

　　“这事你同意就好，然后帮孤说服他们，他们不会不答应的。”

　　可他又凭什么觉得自己会为了他委屈自己呢？

　　就凭她爱他吗？

　　凤心瑶此时是哭笑不能，只觉胸前闷的发慌。

　　她眼眶通红，直勾勾地盯着谢川质问。

　　“太子殿下，你爱过我吗？哪怕一点点。”

　　谢川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鄙夷，避开她的目光。

　　“孤会尊你，敬你，你太子妃的地位永远不会有人动摇。”

　　那就是没爱过。

　　甜甜的糕点在舌尖泛起苦涩。

　　她将手中的糕点放回盘里：“我知道了，我会去说的。”

　　既如此，若能一直相安无事，也算是达成了她的目的。

　　只要她忍着受着不争不抢，能保住全家性命便也值了。

　　她也本该早点去说明白的。

　　第二日，凤心瑶就进了宫去找姑母。

　　这事只要姑母同意，全家人也不会再有异议。

　　凤仪宫。

　　凤心瑶平静地同皇后说了昨夜谢川提出的要求。

　　“姑母，反正我如今也想明白了，心瑶对太子的不是爱，先娶还是后娶这些都不重要。”

　　皇后却疼惜的将她拥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

　　“傻孩子，你对太子的情意姑母最清楚，你尚未过门他便这般宠妾，往后数年你要如何熬？”

　　凤心瑶眼眶发酸，反过来安慰皇后。

　　“我无碍，只要他好。”

　　更何况逆他者亡，如果牺牲她一人能保全凤家全族。

　　她也心甘情愿。

　　前世的惨剧不能再重演了。

　　此事了结后，凤心瑶在出宫门前，嘱咐阿栗。

　　“去告诉太子，我已和皇后陈情，他就等着娶沈清清就好了。”

　　阿栗满脸不情愿，却还是去了。

　　回来时还黑着个脸。

　　凤心瑶知晓阿栗在为她生气，可是她真的已经不在乎了。6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一早阿栗又高高兴兴的冲进来：“小姐！太子带着一百八十抬聘礼来府上了！”

　　凤心瑶戴头钗的手一顿，古铜镜里映出了那张谢川阴沉的脸。

　　阿栗意识到气氛不对，转身离开。

　　凤心瑶戴好头钗，起身到一半。

　　就听谢川冰冷开口：“清清小产，孩子没了。”

　　她错愕在原地：“怎么会这样？”

　　他黑眸深处凝着炙热的怒火，让人胆寒。

　　“这不得问你吗？你到底跟父皇母后说了什么。”

　　“害得清清被罚跪了两个时辰，还勒令让孤将她赶出宫！”

　　凤心瑶急忙起身解释：“昨日姑母答应我了的，她真答应我了，你信我！”

　　她的话没说完，谢川紧眯着眼上前狠掐住她的脖子，完全不听她的解释。

　　“看你这般装无辜，我就恶心。”

　　说着，谢川拔下她头钗，浅抵进她脖颈嫩肉——

　　“今生，孤定与你凤家不死不休！”

　　银钗落地，啪地碎成两瓣。

　　不！

　　凤心瑶呼吸都还没缓过来，满眼惊恐去抓谢川的衣角。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求求你相信我一次！就一次……”

　　可怎么也追不上他。

　　凤心瑶披头散发的摔在地上，看着谢川决绝的背影。

　　这一幕，与前世废后时，他离开的那一幕重叠。

　　“你害死朕的清清，朕灭你凤氏全族！”

　　谢川前世放下的狠话在耳边炸开。

　　凤心瑶捂着心口，只觉心脏被撕成了两半，痛不能忍。

　　“不，为什么最后还是这样……”

　　“为什么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阿栗待谢川走后，过来看到狼狈的她一惊，马上将她扶了起来。

　　“小姐，这是怎么了？”

　　凤心瑶满眼死寂，如行尸走肉般杵在那。

　　什么也没有说。

　　……

　　太子大婚，四海同庆。

　　凤心瑶大红婚服着身，华贵雍容。

　　屋外锣鼓齐鸣，心如鼓擂。

　　跨出房门前，凤心瑶紧了紧袖筒。

　　既然她尽了一切努力，还是什么都没能改变，那自己也别无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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