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断续续说道：“大姐姐今日见到我的窘状了吧，听到蔺昌郡王妃是如何贬低我的吗？说我作派妖娆，说我苦苦纠缠。”

说到此处，沈明珠羞愧得捏紧了拳头，郡王妃的这些用语像一根根刺一般，狠狠扎进了她的心底，拔也拔不掉。

即使今天演的是一出戏，但是她又哪里不清楚这些话其实是郡王妃的心中所想？

“你可知道，如我这般处处都比不上你们的女郎，为了求得一门体面的婚事有多难？”

莲池深深不解地问道：“你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在京中颇有美名，那些提亲的人家络绎不绝，为何偏偏要用如此极端的方式去谋得这样一门婚事？”

沈明珠讪笑着：“呵呵，他们能比得上皇室宗亲吗？不是寒门子弟，就是家世不显，亦或是伯爵府之流的偏房所出。”

“我就要做那人上人！”沈明珠语气坚定。

“那你觉得拿自己后半生的幸福去换一个头衔值不值当？”

沈明珠直勾勾的看向莲池，忽地笑了：“呵，你还未出生时就被许给了傅家郎君，翩翩公子，有济世之才。”

“这是凭什么呢？凭的不就是你投胎投得好，能投进长公主的肚子里吗？！”

“你们唾手可得的，正是我求之不得的。”

“只要我嫁进了郡王府，我的儿子将来就是王爷，我的女儿同你的身份一样也是郡主，他们的未来不用像我一样走得这般艰难，步步为营，你说值不值当？”

莲池听罢，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虽然她很不赞同沈明珠的所作所为，但是她好像理解沈明珠为什么为了能嫁给段冕而无所不用其极了。

“我所能得到的，是你们梦寐以求的…”莲池口中喃喃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府里是怎么传我的，说我不知廉耻，自甘下贱，我认，呵呵，我都认。”

“但是我即将是郡王世子妃，说了我又如何？那些比我还低贱的还不是要对我卑躬屈膝。”

沈明珠此时说得正酣，一头墨发被她抓散，随意披在肩上，风一吹过，随风飘散，显得她的身影格外孤独和脆弱。

莲池感觉沈明珠疯了，她好似将今日在郡王妃和长公主那里受的苦楚尽数发泄在了自己身上。

但是她是胡言乱语吗？其实不然。

回蓬莱阁的路上，莲池一直在思索着沈明珠的话。

沈明珠想做人上人，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去得到，比起今后的锦绣荣华，声誉算不得什么，廉耻也算不得什么，幸福更算不得什么。

此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莲池已无可多说的了，唯愿沈明珠今后不后悔今日的决定。

第42章 他说的畅快

虽然因为沈明珠一事，西府从主子到奴婢个个都屏气凝神，但是这种压抑的气氛并没有影响到公主府，东府内还是一切如常。

“母亲，定西大将军之女吴忍冬下帖子邀我一起去打马球，但是我连骑马都不会。”

莲池看着手中精美的请帖，脸上一阵愁苦。

大业朝风气开化，从贵族到民间，马球运动是最受欢迎的运动。

因为皇亲国戚，王公贵族皆爱马球，宫中还组织了以谢榆林和吴忍冬为主力的宫廷女子马球队。

特别是在一年一度的春日伊始，马球队还会在新郑门外的金明池进行表演，这也是整个京城春季最精彩的娱乐之一。

镇国公府以军功起家，不说祖上的光辉英勇，沈埕和沈曜在战场上也是勇猛无畏，身先士卒。

只是作为虎将之女，莲池曾经是身体孱弱，药石伴身。

导致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别说骑马了，就连马背都没摸过。

从前在闺中，囫囵于四角之间，莲池最为向往的便是山川湖海，策马奔腾。

其实她对自由的渴望与热爱，丝毫不逊于男儿，只是一直不得机会。

定西大将军府和镇国公府一样，以军功起家，将军夫人也是爽朗至极，喜爱交际。

吴忍冬邀请莲池参加的这场马球会，定西大将军府年年都在举办，大家也乐得参与，所以一直盛情不衰。

大业朝的马球不仅男子能打，女子也能打。

骏马们在场上奔腾跳跃，年轻的男女们策马疾驰，手中的马球棍灵活挥舞，场面紧张激烈，观众席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而且马球会不仅是切磋骑马和击打技艺的地方，还是高门望族们的官眷们互相展示身份，相看的重要场合。

毕竟马球也是项花费甚多的运动，所以邀请的也都是京中五品以上官员的家眷们，大家门第相近，正是相看的好时机。

所以球场上的人在此挥洒汗水，意气风发，球场下的男子和女子也悉心打扮，只为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

“从前也想让你学骑马强身健体，但是你身体太弱，借此机会你倒是可以跟着你哥哥学学，但是学骑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只怕曜儿那小子没耐心好好教你。”

长公主看着莲池的小女儿姿态心中一片柔软。

莲池突然想起之前沈曜去潘楼吃酒时承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哥哥此前说过要带我去京郊的马场学骑马，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要不马球会时就让哥哥陪着我吧。”

“既然如此，你还不赶紧去准备骑装？”

有沈曜在旁教导着，莲池也不怕去马球会了，毕竟虽然不会骑马，到时候还有人教，也总比自己穿着骑装却在场外喝茶的好。

随即吩咐长菱和衿兰去将从未穿过的骑装找出来看看还合不合身。

长菱帮莲池细心整理着道：“幸好年初做衣服时长公主高瞻远瞩，在制衣单子里加了骑装这项，不然郡主身体长得这般快，只怕之前做的都穿不了了。”

站在镜前，莲池还是第一次看自己穿着骑装的样子，英姿飒爽，利落大方。

夏日草场，翠色如茵，阳光疏云。

......

距马球会正式开场还有段时间，但是草场上就已经有开始跑马的了。

奉先寺旁的这块跑马场占地面积甚广，将军府特地在场地中间辟出来了一块长方的球场专门用来打马球。

至于观众席，马球场的三面都砌有矮墙，矮墙上插着各式彩旗，增添着氛围。

只有正面这一边筑有高台方便观众观赛，类似看台。

高台中有男宾，女宾的席位之分，中间用纱幔做隔挡。

说是格挡，风一吹动，旁边的席位就一览无余，这也是将军夫人精心考虑过的。

来参加马球会的公子小姐和各府家眷们，打马球和看马球是其次。

另一层意思自然是借此等场合趁机相看一二，万一有门当户对的也可以先留意着。

所以将军夫人煞费苦心的给大家营造着空间。

莲池来到马场却没有直接入观看席，而是先和沈曜在一旁的跑马场地，她打算先掂量掂量骑马是否真的那么难学。

“人家都会骑马，也都会看打球，我说你马也不会骑，球也不会打的还来参加这马球会干什么？”

沈曜一边为莲池牵着马儿，一边嘀咕道。

莲池见沈曜一副不情愿教自己的模样，怒怼着道：“我是不会骑马，但我不是正在学吗？而且看球有什么难的，球进洞了就赢了，没进就输了，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再说了，当初哥哥你拉着我上潘楼吃酒时是怎么说的？你说我陪你去潘楼吃酒，你就带我来京郊的马场学马。”

莲池摊开双手作无奈状：“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出尔反尔了，真是有辱国公世子的大名。”

沈曜被莲池的一番话给气笑了，他这妹妹嘴利起来也是个不饶人的，你说一句，她要说十句来反驳你，无奈道：

“你这丫头，刚见面时还挺知书达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