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扑在我爸身上，整个人都在颤抖。

　　这一幕，让我肝胆俱裂。

　　我猛地咳嗽起来，星星点点的血迹，瞬间洒满白砖。

　　“南月！”

　　我妈连滚带爬的扑向我，她死死抱住我，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我脸上。

　　“老天爷！我到底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你要这么对我！”

　　我想摇头，想抬手抱住她，想告诉她：“不是你的错。”

　　可我的身体却越来越沉，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最后，我只能呢喃出三个字。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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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

　　警队会议室，气氛沉凝的可怕。

　　总局三队全员到齐，坐在最前方的，是柯郁青。

　　他看着张叔，字字锋锐：“张叔，身为三队队长，我有权知道调令的原因。”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整个三队队员都躁动起来。

　　“是，凭什么无缘无故将守着青河村的队员撤回来！”

　　“我们费了那么大力气终于要抓住傅承安了，为什么要这样做？”3

　　张叔坐在那里，严厉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

　　许久，他沉声开口：“上层有上层的考虑，至于决策原因，等时机到了，你们自然会知道。”

　　他猛地一拍桌子：“身为警察，你们最重要的，就是服从命令，都忘了吗！”

　　众人看着他，眼底却全是不服。

　　可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身影走到了众人之前。

　　他手上打着厚厚的石膏，脸上、脖子上尽是伤痕，甚至有些还在往外渗血。

　　在众人骤变的眼神中，他缓缓躬身。

　　“我来告诉你们原因。”

　　“因为我傅承安，从来没有背叛过自己的信仰。”

　　说完，他直起身，在那抹闪亮的徽章之下，朝张叔敬礼。

　　“总局三队，傅承安，申请归队！”

　　张叔眼底闪过一抹欣慰，转瞬却化作复杂。

　　他叹息一声：“回来，就好。”

　　傅承安放下手，目光朝着某处看去，却是一愣。

　　他下意识开口：“张叔，南月呢？”

　　空气倏然安静。

　　傅承安冷峻的神情莫名显出一种深切的惶然。

　　“怎么了？你们说话啊，她的伤是不是还没好？她在哪里，我要去见她！”

　　寂静中，柯郁青倏然冷笑一声。

　　“想看她？行啊，你去季老师家见吧。”

　　傅承安看着众人的神情，不安在心头急剧涌动。

　　下一刻，他大步冲了出去。

　　季家。

　　傅承安喘着气，看着熟悉的门牌，突然有些慌张。

　　他稳了稳神，才敲响了门。

　　“老师，师娘，南月，我是承安，我回来了！”

　　就在他准备敲第二下的时候，门，开了。

　　门后，是一张麻木苍白的脸。

　　傅承安连忙上前：“师娘，我回来了，老师在哪？”

　　可回应他的，是一个重重的巴掌。

　　季母眼底爆发出深切的恨意，咬牙道：“为什么……你现在才回来？”

　　傅承安被打的趔趄了一下，但还是快速回头。

　　“师娘，我……接受了任务，因为保密条例，我无法跟任何人透露消息。”

　　“师娘，您让我见见南月好不好？我一定会跟她解释清楚。”

　　季母就这么看着他，眼底的恨意一点点消散开来，只剩空洞。

　　她让开了身子，傅承安下意识踏进屋内。

　　下一刻，他就愣住了。

　　客厅的正中央，摆放着两张遗像。

　　左边，是他敬重如父的老师，季清堂！

　　右边，是他笑颜如花的妻子，季南月！

第11章

　　我觉得我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我竟然还能看到傅承安，在我家。

　　我妈在一旁看着他，他一遍一遍叫着我的名字，刺得我耳朵疼。

　　我抬手推他：“傅承安，你……”

　　我的手直接穿过他的身体，猛地停住，不敢相信刚刚看到了什么，再次重复了刚才的动作。

　　然后我再次看到我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

　　“傅承安……”

　　我叫他的名字，他也毫无反应。

　　我望向我妈，想让她帮帮我。

　　却顺着她的视线，看到我和我爸的遗像。

　　我一瞬红眼，才回过神，我爸和我，都已经死了。

　　傅承安满身是伤，跪在地上久久不能抬头。

　　“对不起……对不起……”

　　我蹲在他身旁，听着他的道歉，忍不住想，是不是我死了他才这样。

　　仅仅只是因为我死了，而不是他后悔了。

　　胸口一阵发闷，堵得我心哽难受。

　　“可我们已经离婚了啊。”

　　我喃喃道，却没有人能听到我的声音。

　　傅承安哭到几近昏厥，我妈不忍心，没赶他走。

　　还放了吃的在他身边，但他一点没吃，一直到天亮。

　　阳光照进来的时候，我看到傅承安的脸。0

　　他眼睛红肿，整个人都沧桑不已。

　　明明不久前，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还精神抖擞，眉宇间都是满溢的幸福。

　　“怎么？你和翁灵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快乐吗？”

　　问出这话时我觉得心痛得快要死掉，但好像因为他听不到，所以我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为了和翁灵结婚，他伤害我那么深。

　　现在又在我面前扮作这副样子，又是什么意思呢？

　　不知道过去多久，傅承安动了。

　　他撑着膝盖艰难起身，像个没上油的机器，扭头对我妈说话。

　　他的声音满是艰涩：“妈……”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傅承安这样叫我妈，原本我们结婚当天，他就该改口。

　　但这句改口，竟然迟到了四个月。

　　“爸和小月葬在哪儿？”

　　我妈哽咽告诉他：“淮海陵园。”

　　闻言，傅承安点了点头。

　　“妈，我下次再来看您。”

　　我妈没说话，也没看他。

　　等身后关门声响起，她才抹了把眼泪。

　　我心疼得像揪起来，但下一秒，我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带走。

　　等我再看清眼前时，我已经出现在傅承安身边。

　　我被迫跟着他，上了车。

　　我看着他打着绷带的手，要自己开车，忍不住说他：“你疯了！”

　　我想阻止他开车，可无论我怎么努力，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车子一路驶向淮海陵园，我在傅承安身边，感受他浓郁的情绪波动。

　　还是会觉得很难过。

　　一个小时后，满身伤痕的傅承安，出现在我和我爸的墓碑前。

　　他又一次跪下，好半天抬不起头。

　　我看着他：“傅承安，你是后悔了吗？”

　　傅承安闭着眼睛，长叹了口气：“小月，我后悔了。”

　　“我本来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来得及的……”

　　陵园的风声作响，我差点要以为他能听见我的声音。

　　可之后，只有他的哭声。

　　他在我爸的墓前，一遍一遍忏悔。

　　直到日暮西山，被陵园工作人员赶走，他才离开。

　　傅承安开着车，在市区转了一圈又一圈。

　　才将车停在一处居民楼前。

　　他坐在车里，沉默盯着楼上某处漆黑的窗户，眼神复杂。

　　我的心情也同样复杂。

　　因为这里是我们的婚房。

　　四个月前，我们结婚的当天，新郎没有出现。

　　这间屋子，已经很久没有亮过灯了。

第12章

　　傅承安将车子熄了火，又在车里抽了根烟，才沉默着下车，上了楼。

　　家里还维持着婚房当天的样子，只是气球干瘪了，贴上的字也耷拉着。

　　傅承安心疼地将它们都撕下。

　　电视柜上放着我们的婚纱照，他擦掉上面的灰。

　　对相片里面的我说：“对不起。”

　　真荒唐，我的心竟然还能感到痛。

　　傅承安花了一整晚的时间，将婚房里所有角落都打扫了一番。

　　等天边泛起第一丝光亮时，他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呆站在床边，看着太阳慢慢升起，许久，才抱着我的照片，在床上躺下。

　　“小月，来我的梦里吧。”

　　傅承安闭上眼，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

　　我心哽不止，也只能痛哭。

　　傅承安，你真的还爱我吗？

　　傅承安低迷的模样持续了几天，除了喝水上厕所，他几乎没有离开过那张床。

　　他就抱着我们的婚纱照，一直看着天花板。

　　直到一阵突兀的铃声响起。

　　傅承安睁开眼，眼底都是青色。

　　他拿起手机，缓缓接通：“张叔。”2

　　“你在家吗？中午一起吃个饭。”

　　张叔的声音不容拒绝，不等傅承安再说什么，他已经将电话挂断。

　　傅承安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仍旧躺在床上一言不发。

　　他就那样直愣愣躺着，目视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过了会儿，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小月，要是你还在就好了。”

　　傅承安一直躺在床上，直到张叔敲响房门，他才慢吞吞起床，龟速走去打开门。

　　张叔看到他埋汰的模样，一眼皱起了眉：“你……”

　　沉默几秒，他还是什么都没说，拎着手里的菜进了门。

　　“我中午正好有时间，和你一起吃顿饭，看看你的状态。”

　　傅承安动作迟缓地关上门，弱声道了句：“我挺好的。”

　　张叔已经开始处理食材，回他：“你那胡子和头发，都多久没打理了？”

　　我看向傅承安，他杂乱的头发和冒出不少的胡茬都让他显得十分憔悴和萎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