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森听不见系统的声音，只担忧看着黎苏烟：“烟烟，出了什么事？”

他不在乎是不是被当中落了面子，但他能看得出，黎苏烟很为难。

像是从前的无数次一样，他别过眼，声音轻得一碰就会碎掉。

“不行就算了。”

站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他已经习惯了。

不过就是碰不到罢了，但月亮还是会发光。

没关系的。

可黎苏烟却摇摇头，紧紧拉住了他的手。

她问系统：“那如果，我不要回我的气运会怎么样？”

“那关晓瑶就会成为真正的女主角，而你会彻底成为一个路人。”

黎苏烟的心跳得快了起来：“成为路人，我就可以和岑森在一起了吗？”

系统沉默了片刻，却答非所言：“不要回气运，主系统不会修正剧情，你会永远保持现在这样，回不到你自己的身体里。”

它在试着说服黎苏烟。

但黎苏烟依旧坚持：“保持现状，我就可以不管剧情了吗？”

这一次，系统沉默了良久。

好半天它才开口，带着微弱的电流。

“没人会去管一个路人。”

那就是可以。

黎苏烟当即便做了决定。

“路人就路人，我不要气运了。”

她的语气是前所未有过的坚定。

系统却有些着急起来：“宿主，你确定吗？女主角的气运是非比寻常的。”

主系统的数据库里有百万个这样的世界，从来没有人能放弃当主角。

整个世界都围绕着自己众星捧月的感觉，没有人能拒绝。

可黎苏烟却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我确定。”

比起回去过系统规定的人生，她更喜欢现在这样。

路人又有什么关系，岑森一路走到现在，和季明舒平起平坐，也不过就是所谓路人。

系统没再说话，眼前的面板也被瞬间收起。

像是放弃了她。

黎苏烟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却只觉得浑身畅快。

岑森有些担心：“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跟它说，我不要当女主角了，我要和你在一起。”

黎苏烟笑着，有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

“只是可惜，我没办法让关晓瑶付出代价了。”

关晓瑶把自己带去发布会上的羞辱，没齿难忘。

只是没了系统帮忙，她怕是打不倒所谓的女主角。

岑森却摇摇头，认真看着她。

“烟烟，你永远都可以依靠我。”

“我来做你的侩子手，我来帮你复仇。”

第32章

岑森说着，眼底散碎着星光，每一个都是她。

一番话如投石落入湖心，泛起圈圈层层的涟漪，微微荡漾。

心跳忽然乱得厉害，黎苏烟别过了眼。

又是永远，是同样的承诺，格外熟悉。

从前也有人对她说过，你可以永远依靠我。

她信了一次又一次，却因为这虚无缥缈的承诺，把自己跌得遍体鳞伤。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黎苏烟总以为自己不会再相信任何的承诺。

可面对着岑森，看见他眼中自己的倒影，黎苏烟却像是失忆了般，什么都不记得。

她好像忘了，自己之前因为承诺摔得头破血流。

又好像还记得，下意识响起那不算久远的心痛。

可伴着这绵长的疼意，心里却下意识的有个声音在叫嚣。

“黎苏烟，你要相信岑森。”

她按下心底的声音，自嘲般笑了笑：“黎苏烟，你怎么还是不长记性。”

“什么？”岑森问。

“没什么。”黎苏烟摇摇头，“我在想，我该不该信这个永远。”

岑森稍一思索，笑了笑：“没关系，我会证明的。”

他没有继续保证，用承诺堆叠起另一个承诺，而是平静地告诉她，他会证明。

“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滨江格斗俱乐部。

黎苏烟从车上下来，有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喜欢拳击？”

她的确没看出来，岑森还有这个爱好。

岑森却摇了头：“不，我只是需要发泄。”

岑森说着，走到沙袋面前，亲手拂上。

红色的沙袋是他亲自挑选的，已经用了好多好多年。

不是不想换，只是这个款式早已停产，他买不到合心意的沙袋。

销售店员将一本款式图集递给他，热情地介绍着。

“您可以看看其他的款式，就比如我们今年新出的这个明媚红系列，就很受欢迎。”

她实在不明白，其他人来买拳击沙袋，都会考虑击打手感，可面前的人却只考虑配色。

还只要被淘汰的旧款。

那个款式之所以被淘汰，是因为红色的明度不高，在健身房或者格斗场的顶光照射下既暗沉又惹眼得别扭，没有人喜欢。

想着，她便又开了口。

“还有另一个经典款，勃艮第红的复古色系，和您喜欢的那款相似，颜色更加柔和些。”

可岑森看着图集，却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

他并非是吹毛求疵和故意找茬，只是从前的那个沙袋颜色最好。

被打飞出去，在空中划过残影时，看起来像喷溅的血。

但他不可能说出来，不然可能会被当成神经病。

虽然他的确是神经病。

从小到大，他好像就对血腥和暴力的事情特别感兴趣。

在小学的时候，学校组织着大家去了一趟研究博物馆。

看着被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各个器官和组织，大家吓得哇哇大哭。

可岑森仰头望着那些瓶瓶罐罐里被泡发灰白的器官，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有人不小心将杯子打碎了，玻璃碎片飞溅，从岑森的指尖划过。

指尖一阵刺痛，岑森看着那溢出的点点猩红，却忽然反应过来。

现场哭闹声一片，班主任安慰着这个哄着那个，抬眼却忽然发现不远处的岑森。

他沉默地站着，眼底像是望不到头的深渊，踮起脚尖，将指尖的血点在了玻璃上面。

“岑森。”看着这个六岁的小男孩，老师却有些害怕起来，“你在做什么？”

岑森看着玻璃，透过一抹猩红窥见灰白的人脑，满意点了头。

“要有血。”

第33章

岑森被叫了家长，原因是心理阴暗，没有小孩子该有的童真。

办公室里，岑森握着电话，却不知该打给谁。

他的父母，一个费尽心思把夫妻共有财产往外搬，一个处心积虑找着丈夫出轨的证据。

谁都没工夫管他。

思索再三，岑森把两人一起喊了过来。

貌合神离的夫妻匆匆而来，在人前装出恩爱的模样，仔细了解着孩子的情况。

刚上一年级的小男孩站在一旁，乖巧地低着头不哭不闹，脑中却想着没来得及看完的博物馆。

这便是他们一家。

“实在抱歉，我们家是开医院的，可能给他看了太多医学书了。”

看爸爸大言不惭地说着，岑森很想反驳。

他从来没看过什么医学书，也几乎没怎么见过爸爸。

但是他不能，一家人在外必须和和美美，家丑不可外扬。

所以岑森闭了嘴，沉默地接受了一顿别扭的关心，看着两人匆匆离去，在学校门口分道扬镳。

离开前，两人吵了一架。

“你看看你带出来的好儿子！”

“他不是你儿子吗，别想把责任推给我，这是你家的基因！”

两人争吵着，把他像货物一样丢来丢去。

岑森远远看着，却只觉得两个人都很陌生。

吵到最后，爸爸开着车扬长而去，却撞上一只受惊的猫。

小猫像破抹布般被高高抛起落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不再动弹。

爸爸却只是下车看了一眼，对着车上蹭上的血迹皱了皱眉。

他走远了，只留下汽车黑色的尾气。

岑森走到小猫面前。

小猫很漂亮，花色是黑加白，像极了见义勇为的正义警长。

它那样躺在地上，身下流出暗红的血。

岑森盯着它看了看，弯腰把它混着血抱了起来。

学校里有个人工湖，湖边的草地风景很好，适合它一直住在那里。

可他抱着小猫一路走去，却碰见了结伴而来的同班同学。

看见他怀中鲜血淋漓的小猫，大家惊叫着跑开，将这个消息带给了所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