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掐着人中：“别人做梦都求不来的机会，你居然有两次！然后呢，你为什么没去？”

　　裴南之靠着墙，仰头望着天花板：“为什么……因为没人支持。一提钱我爹就让我滚，我小姨本身积蓄不多，我不想再拖累她。当时还有个男朋友，他家倒是有钱，但是他说不想让我去，因为他不想异国恋。”

　　老板听得高血压都犯了。

　　但是他转念一想，想到了徐青屿。

　　那也是个掌控欲很强的男人啊……

　　老板闭上了嘴，安静如鹌鹑。

　　但几秒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你真的要放弃吗？这机会真的很难得……”

　　裴南之擦了擦眼角。她芭蕾舞服的裙角摆动，看起来像白鸽的翅膀。

　　她笑道：“我没说我要放弃啊。”

　　未来的路该怎么走，终究是她自己的决定。

　　-

　　是夜，徐青屿终于回了家。

　　他喝了不少酒，裴南之为他煮了醒酒汤。

　　许久不见，徐青屿的视线始终黏在裴南之身上，甚至要裴南之喂他喝醒酒汤。

　　醒酒汤还有些烫，裴南之一边搅动，一边沉静开口：“我有事想和你说。”

　　这语气不常见，徐青屿打起精神听她讲。

　　没想到裴南之说的会是被广辰邀请参加舞蹈队的事。

　　他从来事事尽在掌握，没想到会被随意邀请的老前辈挖了墙角。

　　徐青屿头疼得厉害，又听见裴南之说：“我想明天去见他，详谈一下，你认为呢？”

　　徐青屿目光沉沉地盯着醒酒汤，不说话。

　　这是抗拒的意思了。

　　裴南之思考片刻，还是放下碗。她缓慢又认真地说：“其实我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想说。”

　　这些天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接纳小姨的意见，把所有话摊开来讲。

　　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应该承受，而不是自愿被蒙蔽。

　　她说：“陆医生是你提前预约好的，陈老板也早就和你有交情，裴家你也掌握了违法的证据……甚至徐修源和裴庆庆看对眼，也是你的手笔吧？没人推波助澜，他们怎么会突然在一起，明明他们早就认识了。”

　　徐青屿猛地坐起身，眼神闪烁：“别说了。”

　　但裴南之不听，她执着地揭开自己的伤疤：“所以徐修源抛弃我，也在你的算计内，对不对？”

第二十六章

　　徐青屿低着头。

　　一向面对一切游刃有余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见他不回答，裴南之明白自己的推测竟是全对。

　　裴南之垂下眼睫：“你的种种安排，既帮了我，也对我造成了伤害。徐青屿，你真的很喜欢下棋，但别人的人生不是棋局，你这样做，不觉得不尊重我吗？”

　　“……对不起。”徐青屿艰难开口。

　　明明裴南之没有发怒，没有讥讽，只是平静的陈述，徐青屿却压抑得几乎喘不过气。

　　良久的沉默后，裴南之终于再度出声：“徐青屿，你觉得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徐青屿瞳孔骤缩，他抬眼去看裴南之，却又很快移开眼神。

　　他酸涩开口：“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

　　要结束了吗？

　　他百般筹划得到的一切，最后只是空中楼阁，一吹就散。

　　裴南之还是要离开了。

　　在煎熬的等待中，他听见裴南之叹了口气。

　　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指，问他：“徐青屿，你想不想我做你女朋友？”

　　几乎是条件反射，徐青屿立即回答：“想！……想的。”

　　很早就想，一直都想。

　　裴南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直直望进他眼里，眼神清澈又温柔。

　　“那就用正大光明地追我。”

　　不要再处心积虑地布局，不要伙同他人围猎，而是尊重我，尊重我的决定。

　　裴南之搬回了公司宿舍，没再和徐青屿住在一起。

　　他们依旧各忙各的事，但是徐青屿一有空就会去找裴南之。

　　一起出去吃饭、逛街、旅游。

　　或者只是单纯地压马路。

　　他们会聊很多以前的事情。

　　裴南之聊失去母亲的痛苦，父亲偏心时的难过；徐青屿会聊国外求学的不易，一开始接手徐家时面临的重重陷阱。

　　比坦露身体更亲密的事是袒露脆弱。

　　在这样的相处里，徐青屿渐渐了悟——喜欢一个人该是什么样子。

　　不是占有，而是支持。

　　他会支持裴南之，成为裴南之最坚实的后盾。

　　一个月后，签证办好了。裴南之加入舞蹈队，远赴重洋，参与一场重要的国际赛事。

　　经过激烈的比拼，裴南之的舞蹈队捧回了冠军奖杯，而裴南之也因为气质出众，占据头版头条，被称为“天鹅公主”。

　　曾经裴南之走在街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但现在她和所有奔走的人一样，有了自己的人生目标。

　　裴南之果真如广辰所说，有了更广阔的舞台，到全世界各地跳舞。

　　徐青屿常常飞到不同的国家找她。

　　他们聆听过大本钟的钟声，在富士山滑雪，在马尔代夫的日落下接吻……

　　某次庆功宴后，裴南之提前离席。

　　相处几年，同事们都清楚裴南之的酒量，所以只让她浅酌几口。

　　饶是如此，她也还是有几分醉了。

　　她打开自己的房间门，还没站稳，忽然被一个人影抵在门上。

　　“啊……”

　　“嘘，是我。”人影伸出手指，压住她的双唇。

　　裴南之听出是徐青屿，小声抱怨：“干嘛不开灯？”

　　“想给你一个惊喜。”

　　徐修源刚结束一个会议，立马飞了过来，却丝毫不觉得疲惫。

　　他低头吻住裴南之的唇，手指落到她的脖颈，又沿着V字衣领下滑，轻缓抚摸起来。

　　衣服散开，裴南之仰着头，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呜咽。

　　许久，徐青屿才把人放开，“喝的什么，好甜。”

　　裴南之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酒，明天带你喝。”

　　徐青屿应了声好，炙热的吻便随着她的脖子一路往下。

　　胸前、小腹、大腿……连绵不断的吻像一个个火种，惹得裴南之全身发烫，喉咙里溢出娇喘。

　　门口有人经过，说话的声音透过门板，裴南之紧紧咬住唇，双手插进徐青屿的发丝，想把他往后拉。

　　徐青屿抬起头，他的嘴唇和下巴上都沾染着晶莹的液体，甚至高挺的鼻梁上也沾了少许。

　　“这里隔音怎么样。”他问。

　　“不好。”裴南之双颊嫣红，声音颤抖。

　　徐青屿笑了笑，把嘴角的液体舔干净，搂住裴南之的腰，将她抱到床上。

　　“那今晚你要辛苦一下了，可别叫太大声，南之。”

第二十七章

　　番外

　　裴南之加入舞蹈队的第三年，她受邀在金色音乐厅出演，上台前还给徐青屿发了消息：

　　“这次演完，我回国看小姨，你和我一起吧？”

　　等徐青屿看到消息，已经是两小时后。

　　他参加了一个会议，里面不允许带手机。

　　他正要回复，秘书脸色惨白地扑过来：“总裁，你看新闻了吗？”

　　徐青屿接过秘书的平板，上面的头条写着：【金色音乐厅惨遭恐怖分子炸弹袭击，已有二十余人身亡！】

　　配图是被炸毁的音乐厅，地上还有斑驳的血迹。

　　徐青屿的脑子瞬间像炸了一般，一片空白。他听见自己颤抖地交代秘书：“快，订最快的航班……不，找离这最近的私人飞机，我们立刻过去。”

　　徐青屿的心从未如此焦灼，他一路上都在拨打裴南之的电话，得到的却是一遍又一遍的“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明明是夏天，他却如坠冰窖。

　　徐青屿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金色音乐厅，看见的却是一片废墟。

　　不少人被埋在炸毁的建筑物下，鲜血和残肢冲击着徐青屿的感官。

　　他发疯般地冲进去，用双手挖开废墟。

　　每一块破败的墙下都可能压着人，每个人都可能是裴南之。

　　有人在喊他，脸上的泪水和手上的鲜血滴答滴落，他全都浑然不觉。

　　直到一双白皙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徐青屿！我在这！”裴南之紧紧握着他的手，在他耳边大喊。

　　徐青屿终于回过神，裴南之安然无恙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