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沁霜垂头不肯看他，才稍微瓦解的心防又重新变得坚硬起来。

就算那封信不是他写的，可也是他一力促成阿爹和哥哥去打仗的！

霍湛庭自然看穿了她的心思。

但事不宜迟，他也只能轻轻在慕沁霜的头上揉了一下，然后换上朝服入宫了。

皇宫，御书房。

皇帝看着手里的战报，眉心皱得能夹死蚊子，一脸忧愁之色地道。

“慕将军战死，我北燕如今竟然没有一个可带兵出征之人。”

霍湛庭静静伫立良久，半晌后突然撩起下摆跪下，朗声道。

“臣弟愿去。”

“胡闹！”皇帝将战报摔在桌子上，“你向来养尊处优，那战场是好玩的吗？万一你要是有个不好，朕怎么向先帝和母后交代？”

霍湛庭却笑道：“臣弟既然身为王爷，如今北燕有难，臣弟又怎可袖手旁观？”

“况且臣弟也是自幼学武，又有王府精锐随行，能有什么不好？”

皇帝听后掐了掐眉心，闭上眼睛沉思起来。

片刻后，他才沉声道：“让朕再想想，你先回去吧。”

“臣弟告退。”

回到慎王府时，已是月上中天。

霍湛庭直奔落烟苑而去。

白日的狼藉都已经被收拾好了，屋角的夜明珠正发散着微光。

卧房内，慕沁霜满脑子都是白日的事，翻来覆去地也睡不着。

“吱嘎——”

门被打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清冷月色撒了进来。

慕沁霜猛地推被坐起，惊慌道：“谁？！”

说完后她就知道自己犯傻了，这么晚了还有谁能出现在她卧房呢？

果不其然，霍湛庭慢慢走了过来，含笑道：“还没睡？”

慕沁霜莫名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只掉进狼窝的小白兔。

她不由自主就把胸前的被子提高了点。

她的动作没瞒过霍湛庭的眼睛。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霍湛庭故意将外袍全解了，只留亵衣，在慕沁霜难以掩饰的惊慌中缓缓坐到了床沿上。

慕沁霜警惕地看着他，可眼前一花，再回过神时，她已经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两人都穿着单薄的亵衣，她甚至能感觉到霍湛庭胸膛上的体温。

慕沁霜顿时一僵，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摆了。

正想推开时，耳畔又传来他带笑的声音。

“别动，我只是想抱抱你，你再动我就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了。”

慕沁霜瞬间就不敢动了。

深夜的卧房里只剩下两人轻轻的呼吸声。

半晌后，霍湛庭松开慕沁霜，撩起她一缕秀发放在手里把玩，同时若无其事地开口。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伤心？”

第二十五章

慕沁霜本在不着痕迹地往后缩，蓦然听到这么一句，不由得愣住了。

霍湛庭死？

之前她的确恨霍湛庭入骨，但那也是因为她父兄之故。

可如今既然真相未明，她也稍稍减淡了恨意。

但也仅此而已了。

因为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还有那些不信任和伤害。

慕沁霜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好垂下头，避开霍湛庭的灼灼视线。

霍湛庭看着她如玉般温润的侧脸，不由得露出一个苦笑。

房内静得落针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霍湛庭揽着慕沁霜躺下，轻声道：“睡吧。”

慕沁霜胡乱闭上眼睛，心里却像塞了一团毛线，堵得她心烦意乱。

一夜未眠。

翌日清晨，内侍便已捧着圣旨过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南川犯我边境，狼子野心，现封慎王霍湛庭为平南将军，连同副将霍城领兵十万，三日后出发，扫平南川。钦此！”

慕沁霜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霍湛庭堂堂王爷，竟然要亲自带兵去打仗？

所以他昨晚问的那句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霍湛庭收起圣旨，见慕沁霜呆呆站在一旁的样子，不由失笑。

“我只是去替皇兄稳定军心、鼓舞士气的，又不必上战场，你瞧你这脸皱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慕沁霜面前开始不自称“本王”了。

霍湛庭揽着慕沁霜往里走，又凑在她耳边轻声道：

“你能做个平安符给我吗？我时刻戴在身上，必定战无不胜。”

慕沁霜却低着头，不管他怎么逗都不答他的话。

霍湛庭看着她的发旋，心中暗叹一口气：“我跟你闹着玩的，当我没说，走吧。”

圣旨一下，整个王府内闹了个人仰马翻。

三日后，城门口。

慕沁霜站在城门下，绣帕被她拧得不成样子，她却浑然不知。

从慎王府接到圣旨那日，她便一直隐隐不安，今日更是到达了顶点。

因为上次她也是在这里送别了父亲和哥哥，等回来的却是他们的死讯。

如今，霍湛庭也要去了……

霍湛庭换上戎装，铁甲映着他英气的脸庞，让围观的女子都悄悄红了脸。

即将上马前，他又蓦地折回走到慕沁霜身前。

霍湛庭双手捧住慕沁霜的脸，依依不舍地在她眉心轻轻吻了一下。

“你放心，答应你的，我决不食言。”

慕沁霜蒙着面纱，露在外面的秀眉轻轻拧着，眸底全是复杂。

她犹豫了一瞬，然后从袖口掏出一个平安符来，放在霍湛庭的手心。

看着他一瞬间惊喜得如同孩子一样，她有些刻意地移开视线，轻声道。

“你要小心。”

霍湛庭万年难得见到一个笑的脸上迅速泛开一抹笑意。

他深深看了慕沁霜一眼，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到战马前翻身坐了上去。

“北燕的儿郎们！南川数次犯我边境，扰我子民，今日我们在此立誓，誓要将来敌赶回南川，扬我北燕国威！”

将士们纷纷拔出佩剑指向天空，豪气干云：“誓死追随王爷！”

“愿为北燕马革裹尸，不胜南川誓不归！”

霍湛庭满意地看着斗志昂扬的将士们，喝道：“大军开拔！”

旌旗猎猎，大军浩浩荡荡而去。

霍湛庭骑马走在前方，他垂眸看着手里的平安符，笑了。

——沁霜，等我回来。

第二十六章 复充

大军出征不同于上次几人前往，这次足足过了一个月霍湛庭才赶到南川。

南方的不少城镇都被南川军洗劫一空，入目都是萧索。

帅账内。

霍湛庭看着满目疮痍的边境，眸底被怒意点燃。

“南川区区弹丸之地，仗着巫术竟敢三番四次进犯北燕，本王这次必定要让他们有去无回，以绝后患。”

霍湛庭和副将霍城在沙盘上推演着，霍讨要怎么打南川军一个出其不意。

蓦地，帅账外响起斥候尖利的声音：“全军戒备，敌袭！”

霍湛庭和霍城对视一眼，然后猛地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远处尘烟滚滚，大队人马正往这边而来。

“正愁你不来！”霍湛庭冷笑一声，翻身上马，拔出佩剑一马当先，直朝南川军而去。

“本王与你们同在，冲！”

见主帅都这么勇猛，将士岂有胆怯之理？

不多时，南川军被杀得溃不成军，狼狈地逃走了。

霍湛庭心知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