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别开了目光：“晚晚还未醒，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

姜洁语看着只顾着妹妹的爹娘，看着从回答之后就不再直视自己的傅纪昀。

像跌入了无尽的黑暗，悲伤和痛苦全都哽在喉咙。

她算什么？6

即便是条狗，这么多年也该有些感情的。

可自己就像是一株草药，需要了就割断，轻易了结性命。

姜洁语积压在心底的情绪不断翻涌。

在姜父姜母送医师离开之后，傅纪昀朝她走来。

她看着他脸上的犹豫和挣扎，眼泪模糊了视线。

张开嘴，声音嘶哑：“剖腹取子，我绝不同意！”

“你们谁也别想伤害我的孩子。”

傅纪昀狠狠一顿，眼睛错愕地睁大：“阿烟？”

“你……能听见，也能说话了？”

他神色复杂，声音微颤，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

他忽然一把抓住她的双肩，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你什么时候听得到的？”

姜洁语失望地看着他，反问：“你希望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听到？”

傅纪昀没有说话，眸色一点点沉下来。

在他无声的威压下，姜洁语给出答案：“上次施针后，我便听得到了。”

“那夜，我们的房里好热闹呢。”

随着话落，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傅纪昀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阿烟，你听我解释……”

姜洁语推开他的手：“我不需要解释，我只要你放过我的孩子。”

“看在昔日的情分上……”

过去的山盟海誓，在这些时日的消磨中，她都逐渐忘记不在乎。

他背弃誓言另娶她人，她也可以忍耐。

只要留下她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然而傅纪昀脸上的白褪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焦急。

他上前握住她的手：“阿烟，我们会再有孩子的，可晚晚只有一条命。”

“你难道要看着你妹妹去死吗？”

姜洁语感觉自己脸上的泪痕冰冻上了：“可大夫说了我会死！”

“我让给姜枝晚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她什么都有，为什么还要我孩子的命！”

傅纪昀深吸了口气：“大夫也说了只是可能有性命之忧。”

“你这般康健，自是不会有事的，我也绝不会让你有事的！”

“阿烟，这是最后一次……”

姜洁语从没这样心如死灰过。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身朝门外走去。

既然这里根本没有人在意她，她便离开这里。

身后，傅纪昀追问：“阿烟，你要去哪儿？”

姜洁语没有理会。

傅纪昀的声音骤然变冷：“来人，将王妃带回偏院。”

“即日起禁足房中，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放她出来！”

第9章

侍卫冲进院中，将姜洁语的去路挡住。

她转过头，傅纪昀却在和她的眼对视上之前，转过身。

走进姜枝晚的屋子，然后关上门。

寒风呼啸而过。

姜洁语一颗心沉落谷底，不知道是怎么被带回偏院的。

木门‘咣当’一声关合。

她回过神，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肚子。

人常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一生顺遂。

她明明恪守女德，谨小慎微，为何还是不得善终？

就像是一根浮萍，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没有根的。

姜洁语想不明白，心也好像被掏空一般，茫茫一片虚无。

她孤身站在廊下，看着夜色笼罩大地。

又天光大亮。

忽然，院门被推开，姜枝晚走了进来。

她面色红润，哪有丁点病弱？

“姐姐，听说你听得见了，也说得了话了，真是恭喜。”

“亲眼看着我将你拥有的一切都抢走，这滋味怎么样？”

寒冬的雪如刀般割开姜洁语的肌肤，割伤她的心。

“姜枝晚，我原本拥有的东西就不多……”

姜枝晚嗤笑：“可我拥有的都是我努力争来的！你要是不聋不哑，爹娘会爱我一个人吗？”

“现在我也证明了，傅纪昀更爱我——只要我想要，就没有得不到的！”

“姐姐，就连你孩子的命……你也留不住。”

“我要是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的话，她的声音，狠狠刺痛姜洁语的耳膜。

姜枝晚耀武扬威地离开了。

姜洁语看着天，只觉天上落下的雪都是自己的冤屈。

回到屋里。7

姜洁语站了很久很久后，才从妆奁里的暗格摸出了一颗毒药。

这是她多年前偷跑出府买的。

因为聋哑遭人嫌弃，她觉得日子没了盼头，不如一死了之。

后来遇见傅纪昀，她以为自己苦尽甘来，这药没了用处。

不成想，一切皆是黄粱一梦。

如今……这梦该醒了。

姜洁语再次转身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房间，最终含泪吞下毒药，然后坐在桌前拿起纸笔。

可拿起的笔久久写不下一个字，水墨滴落在纸，混合着她的泪，慢慢墨染开来……

遇见傅纪昀之前，她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多余，最该死的人。

是他对自己说，老天爷拿走了她的耳朵和嗓子，是为了不让她被世间的污秽玷污。

曾是他给了自己活下去的勇气，可也是他，夺走了她生的希望。

终究，是她奢望了啊。

一滴血落在纸张上，混在墨汁中很快就被掩盖。

姜洁语再也忍受不了体内的剧痛，侧头呕出一大口血，重重倒地！

血色染了视线，姜洁语用力捂住小腹，眼泪大颗滑落。

孩子，娘亲护不住你，便来陪着你了。

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五年前。

傅纪昀逆光朝她走来，向她伸出手。

“姑娘，你还好吗？”

这一次，姜洁语没有握住他的手……

……

“呼呼——”

狂风卷雪，将窗户拍得砰砰作响。

傅纪昀坐在书房里，心口忽然一阵刺痛，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离去。

又想起姜洁语开口说话的模样。

他站起身，叫来侍卫：“王妃如何了？”

侍卫怔了怔：“晚王妃还在睡着，王爷要过去看看吗？”

傅纪昀皱起眉：“本王问的是……”

话没说完，另一下人快步走近：“王爷，晚王妃醒了，说是身上疼。”

傅纪昀攥了攥手，将没问完的话咽回去，然后去了正院。

姜枝晚看见他就红了眼，缩进他怀里依偎：“云舟，你陪着我好不好？”

“我好难受，好痛……”

傅纪昀怔了几秒，回抱住她：“好，你乖乖躺下休息，我不走。”

姜枝晚一直紧握着他的手。

直到她睡着，傅纪昀才起身走出屋。

叫来贴身侍卫，他压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