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小主哪点比馨常在差了？

　　真是叫人不服气。

　　更别说，皇上一点赏赐都没给小主，就连打点敬事房的银子也是小主自个儿拿的，难道皇上就这么看不上小主吗？

　　结香的眼底泛起点点泪光，这泪光里有委屈，有不忿，更有对未来的深深恐惧。

　　作为一个不受宠的妃嫔，在后宫之艰难她已经领教过了。

　　“结香，”沈知澜轻轻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捏了捏，“你是觉得皇上不喜欢我，所以才伤心难过？”

　　“没…没有！”结香一惊，连忙撇过头去，用袖子胡乱擦了几把脸，勉强挤出笑来，“小主美貌聪慧，皇上怎么会不喜欢您，奴婢是被风吹迷了眼睛！”

　　沈知澜抬手点了下她的脑袋，笑道：“还敢说谎，笑得比哭还难看，你家小主我都不难过，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奴婢，奴婢只是觉得小主不该被皇上冷落，比起馨常在和郭贵人，小主明明就……”

　　“在皇上跟前没有什么是应该的，”沈知澜敛起笑容，“我头一回侍寝，不出差错便足矣，至于皇上对旁人如何，那些不是咱们该考虑的。也不必与她们相比，做事要有自己的节奏，懂吗？”

　　“小主……”

　　沈知澜的眼神温柔而坚定，结香不自觉被感染了，她重重点了点头，破涕为笑道：“不管小主如何打算，奴婢永远陪伴小主左右！”

　　“这就对了，赶紧回去吧！”

　　“是，小主！”

　　主仆二人回到永和宫时，阵仗虽小，但还是引得荣书桃起身查看。

　　事实上，沈知澜在养心殿的这段时间里，她的一颗心就仿佛在铁板之上受烈火烹调，一刻也不得平静。

　　飞星走到近前，一副邀功的姿态：

　　“小主，您瞧瞧，外头雨势这么大，皇上不仅没把她留在养心殿过夜，就连轿子都没让敬事房备着，侍寝后还得自己走回来，看来皇上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奴婢早就说了，您才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呢！”

　　荣书桃看着踉跄而归的沈知澜，一口恶气总算出了，慢条斯理道：

　　“唉，看来沈姐姐是没那个命了，不过，我与沈姐姐是一同进宫的姐妹，又同住永和宫，往后多多照应姐姐便是了。”

　　“小主说的极是！”飞星赔着笑，扶起荣书桃缓缓往里间走去，“来日小主入主永和宫主殿，沈答应自然得拜服在小主脚下，夜已深了，明日还得早起给皇后请安，小主还是早些歇息吧……”

　　东西两间侧殿的烛火渐渐熄灭，后院里，一直跪在雨里的杏儿彻底撑不住了。

　　“噗通”一声栽倒在地，额角的鲜血在雨水中蔓延开来，染红了一片。

　　“沈答应，馨常在……今日所受之辱，我杏儿牢牢刻在心上了，来日必然百倍奉还！”

　　杏儿的眼里闪烁着仇恨的火焰，下一刻，她便再也没了意识。

　　闭上双眼前，她只看到逐月绿色的裙摆飞扬，朝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按照宫规祖制，嫔妃在初次侍寝后便要日日前往承乾宫，向皇后请安，以示尊敬。

　　沈知澜入宫一个月才被皇帝翻牌子，上一次给皇后请安，还是阖宫觐见那天，想想还记忆犹新呢。

　　当日她作为新人入宫，自然万众瞩目，今日又是侍寝后头一次拜见众妃，只怕还是少不了被针锋相对。

　　早起便与馨常在一同前往承乾宫，随着众人一同给皇后行过礼，沈知澜便从善如流地入了座。

　　她是位份最低的答应，资历又是最浅薄的，所以便坐在左侧最末的位置。

　　紧挨着她的，是一位身量纤细的女子，容貌虽不出色，但别有一番清新脱俗之美。

　　两人略微点头示意后，便各自移开了目光。

　　沈知澜心下暗忖：这位大概就是赵常在了吧？

　　除了新入宫的三人，低位嫔妃也只有赵常在与徐常在二人，徐常在她是见过了，那么眼前的，就只能是赵常在了。

　　正思索着，却早有人蠢蠢欲动，悄悄把枪口对准了她。

　　“听说昨夜侍寝的是沈答应——”

　　“沈答应不是向来与郭贵人、馨常在交好吗，怎么伺候完皇上，既无封赏，又无体面，难道你的两个好姐妹没教你如何讨皇上欢心吗？”

　　沈知澜一抬眸，怔怔对上了昭嫔那双丹凤眼。

　　此刻，这双眼里满是不屑与嘲讽，还有深深的痛快！

　　新人又如何，皇上不过贪图一时新鲜而已。

第12章 挑拨与裂痕

　　又是昭嫔。

　　跟个火药罐子似的，见人就要爆炸。

　　沈知澜只觉得无奈又无聊。

　　可按照后宫位份，身在嫔位的昭嫔就相当于她的上司，在公司开早会的时候，被这么一个暴脾气的上司点名了，她是不想回答也得回答。

　　她暗自叹息，起身走到殿中，屈下身子：“嫔妾愚钝，不敢妄图揣测皇上的心意。”

　　昭嫔被堵得一噎。

　　没想到瞧着呆呆笨笨的沈答应，回敬起来却是一针见血。

　　看来上回不是真傻，而是装傻了。

　　昭嫔回过神来，心中怒气更盛：“沈答应是说本宫对皇上不敬？”

　　“娘娘言重了，娘娘是皇上身边的可心人，嫔妾伺候皇上时日尚短，不得不事事小心谨慎，处处依照宫规法制，自然是比不得娘娘的。”

　　沈知澜的态度依旧恭敬，但这话一出口，在场众人却面色各异。

　　这话表面正常，实际却句句讽刺昭嫔无视宫tຊ规、举止狂妄，就看听者能不能体会到了。

　　很显然，昭嫔是没听出来的。

　　不仅没听出来，反倒洋洋得意起来。

　　她挑了挑眉，手指轻轻抚过耳畔的翠玉耳坠，姿态愈加盛气凌人，嘴上依旧不依不饶：

　　“看来沈答应很清楚自身的位置，往后最好依旧如此，永远记住自己的出身才好！”

　　“好了，昭嫔妹妹何须这般疾言厉色？”

　　一直不声不响的容妃忽地开口打断昭嫔，笑眯眯地看向沈知澜：

　　“妹妹们刚入宫不久，往后咱们慢慢教着就是了。昨日沈答应侍奉皇上劳累，今日又早早过来给皇后请安，瞧瞧，这眼底都泛着青呢，真是叫人心疼。”

　　容妃眼里的怜爱一闪而过，转头又对高坐凤位之上的皇后开口道：

　　“皇后娘娘，咱们也都见过新妹妹了，不如早些让妹妹回去休息吧。咱们都在宫中，往后有的是亲近的机会，也不必急于一时，您说呢？”

　　皇后微微颔首，“容妃说的有理，既如此，都退下吧。”

　　“是，恭送皇后娘娘——”

　　走出承乾宫外，沈知澜不忘向容妃道谢：“多谢娘娘替嫔妾解围，娘娘仁德，嫔妾必当铭记于心。”

　　“瞧你说的，咱们都是伺候皇上的姐妹，有什么好谢的？昭嫔妹妹就是性子直了些，说话也没个分寸，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容妃说话轻轻柔柔的，没有高位妃嫔的威严，反倒像是邻家姐姐一般亲切近人。

　　“是，多谢娘娘教诲，恭送娘娘。”

　　瞧着各宫小主渐行渐远的身影，沈知澜总算松了口气。

　　呼，晨会终于结束了！

　　提步往永和宫的方向走了几步，就瞧见荣书桃与郭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