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程遇谦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声音隔着话筒传递进他的耳膜，那股隐隐不对的感觉如潮水般散去，想起刚刚自己都说了做了什么，程遇谦简直震惊得无以复加。

“小秋，别哭，”乔絮慈很快猜到了是什么事，冷声道，“程遇谦，接电话，我有事跟你讲。”

程遇谦站在原地，耳鸣几乎尖锐得要扎穿大脑，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迎着谢小秋警惕的目光。接过了手机。

“是、是乔絮慈吗？”

那么干涩的声音，乔絮慈几乎没听出来，她皱着眉道：“这就不记得了？今晚在薛锦，不来的话这辈子都不要想见到我了。”

乔絮慈以为程遇谦会慌张、害怕、甚至愤怒，可她没想到，甫一落座，程遇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就没有挪开过。

他的眼眶发红，嗓音低哑：“乔絮慈，真的是你。”

她撇过头，就像迎接不住那沉甸甸的目光而逃避一样的回应着：“是。我没死，你会不会很失望？”

这么尖刻的语言刺得程遇谦心口一疼，他脸色变得很难堪，毕竟上午他才对着谢小秋说出了那番话。

“或许接下来我说的你很难相信，”乔絮慈深吸一口气说，“你可以选择随时走开，或者继续听，我不会阻拦你，相不相信也随你的便。”

程遇谦诚恳地看着她：“你说的所有话我都会相信。”

只要你别再离开我。

乔絮慈说：“我们生活在一本书的世界中，你命中注定的爱人是谢小秋。”

程遇谦瞳孔一震，下意识要反驳她。

乔絮慈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语气淡淡的。

“别着急，程遇谦，谢小秋，秋以为期，你懂我的意思吗？你们的相知相遇，都是被别人着手安排的一出大戏。”

“想必你也感觉到过吧，自己对谢小秋莫名其妙的态度和爱意从何而来，你明白了么？”

很多次身不由己都是在谢小秋身边，回过神来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说出那样的话。

程遇谦喉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堵塞住了，他艰难地说：“那你呢？”

“我？”乔絮慈笑了笑，“我是个恶毒的女配角。我不仅用野蛮的方式逼迫你娶我了，抢走了谢小秋的男朋友，后面还各种针对她、陷害她。”

“最后，你为了娶谢小秋，把整个沈氏搞垮，和我离了婚。”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一双明媚的眼睛里带着点自嘲的笑。

第23章

程遇谦脑袋嗡嗡作响，总算明白了当时乔絮慈假死的做法是为了什么。

没有人比程遇谦更明白那种感觉，他就像一个被套进了程序模板的壳子，机械狼狈地做出了哪些他有意识情况下根本不会去做的事情。

乔絮慈说的都是真的，她没有编出一个离奇的故事来骗自己。

像溺水了一般，程遇谦感到肺部的空气被挤压殆尽，他张了张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乔絮慈看着他，只觉得好悲哀。

一个角色要抵御创始之人的意识，犹如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程遇谦，你要对谢小秋做什么，我确实拦不了你，”她认真地说，“但是你真的甘心就这样被控制吗？”

“你爱的是谢小秋吗。”

说出这句话时，乔絮慈的呼吸都在发抖。

程遇谦瞬间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乔絮慈：“不，乔絮慈。”

“我爱的是你，”他抛去毫无必要的嘴硬，握紧了乔絮慈的手，眼眶湿润。“我对谢小秋的感情最多只能算得上是妹妹，可是发自灵魂与内心，我的爱意无一不是向你敞开的。”

“你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听你的。”

世界意志在慢慢地减淡。

乔絮慈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就像是玩具总动员那部电影呈现出来的画面一样，主人刚关上房间的大门，脱离监视的玩具们飞快地开始了自己的生活。

现在只要她坐在程遇谦的身边，对方似乎还能保存着一点自己的意识和想法。

为了进行测试，乔絮慈让谢小秋再送一份离职申请上来。

看着那张陡然愤怒起来的脸，乔絮慈甚至觉得有一丝荒谬和可怕。

他们难道真的没有任何办法违抗原剧情了吗？

并不是说谢小秋不签离职就走不掉，而是按照目前的发展方向来说，只要她一离开这里，程遇谦就会迅速动员所有力量去把人抓回自己的身边。

即使他本意并非如此。

看着脸色涨红的程遇谦，乔絮慈轻轻地叹了口气。

下一秒对方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办公室中，程遇谦扇自己的动作一点也不留情面，他迅速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递给了门口目瞪口呆的助理。

他疲惫地说：“让谢小秋走吧。”

乔絮慈看着他，神色复杂。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她递来冰敷的冷茶水，“如果真的抵抗不了……”

“不，”程遇谦飞快地打断了她的话，他的神色很冷静，“人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我们还是夫妻，乔絮慈，我不会辜负你的。”

第24章

或许不想让乔絮慈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在谢小秋的航班起飞的那天，程遇谦把自己独自关在了房间很久。

乔絮慈跟着他回了婚房，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

但等到航班落地后，程遇谦从房间中神色正常地走了出来。

他没有再扇自己巴掌。乔絮慈松了口气，又注意到他的脸苍白得有些不像话，担心地说：“你没事吧。”

程遇谦过来，拥住了她的身体，极其疲惫的模样。

“我没事。”

他反而笑了起来，眉眼都柔和了几分，握住乔絮慈的手：“这算不算成功过关了？我真的不爱谢小秋，我只爱你，乔絮慈。”

好像现在才想起来似的，他问：“那个号码是你的么？”

乔絮慈有点尴尬，点了点头。

她担心程遇谦会因为自己有过去和别人接触的事情而心生不满，没想到程遇谦只是说：“好幸运，没想到这么巧。”

“你跟在我身后走了十年时间，我总算有机会倒过来，跟着你走你走过的路。”

“以后沙滩、海洋，雪山极光，我都陪你去看，好吗？”

程遇谦的声音低沉得很温柔，乔絮慈被他禁锢在怀里，耳尖染上微微的薄红。

她抿了抿唇：“我还没有原谅你。”

程遇谦顿住了，垂下眼，片刻后又笑着说：“乔絮慈，我可以重新追求你么？”

“随便你，”乔絮慈嘴硬着要挣开他的怀抱，“我很难追的。”

程遇谦低低地倒抽了一口冷气，乔絮慈一愣。

“你哪儿不舒服吗？”

程遇谦摇摇头。

但乔絮慈不是那么好骗的小女孩了，她伸手细细摸了摸程遇谦的脸颊和肋骨，直到擒住了对方的手臂。

长袖衬衫下有凹凸不平的纱布质地。

她毫不犹豫地撸起袖子。看见触目惊心的伤口被草草地包扎过了，因为她的挣动又渗出一层醒目的红色。

“……你怎么这么傻。”她眼眶红了起来，哽咽道，“就算想要清醒也不可以这么伤害自己啊。”

程遇谦摸了摸她的脸蛋，低低地笑了一声：“心疼我了，是不是？”

“谁心疼你，”即使嘴上这么说，乔絮慈却还是捧着他的手臂不敢动，她找来纱布和药粉，小心翼翼地解开那些已经黏连的纱布，“疼死你个笨蛋。”

程遇谦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抽气，却还是笑了起来。

他的乔絮慈是全世界最善良的人。

哪怕知道了谢小秋是夺走爱人的插足者，她却会愿意支持她去完成梦想。

知道自己是个不稳定的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造成麻烦，却不顾风险。

看着眼眶发红的乔絮慈，他再一次感慨，或许是自己的祈祷真的迎来了上天的聆听。

第25章

程遇谦说要追求乔絮慈，竟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他开始着手放下自己的权利，不再和从前一样，做一个全心全意的工作狂。

连着三天看见坐在客厅里抱着捧花和保姆寒暄的程遇谦，乔絮慈总算后知后觉地感到奇怪和尴尬。

程遇谦看着呆立在楼梯口的人，微微一怔，脸上流露出薄薄的绯色。

乔絮慈顺着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薄薄的睡衣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曲线，顿时羞得往回走了一步。

她刚睡醒，家里除了阿姨又没有陌生人，完全忘记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