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你在回府途中遭遇贼匪，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干的？”

　　康芸灀稍稍吸气，是谁，她自然清楚。

　　康芸灀不假思索：“陈轻轻。”

　　金慕远的笑意加深。

　　她还是如前世一般，冰雪聪明。

　　只不过……

　　金慕远又开口：“那你想不想知道，在外面给她做事的人是谁？”

第39章

　　说到这个，康芸灀来了兴趣。

　　可即便来了兴趣，她也没有轻易表露，而是假意思忖。

　　金慕远见状，轻笑一声：“怎么还犹豫了，你不想知道？”

　　想是想，可是比起这个人，康芸灀更想知道金慕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眼眸微狭：“你为什么要帮我？”

　　金慕远笑意更深：“以后，我自然会让你知情，不过不是现在。”

　　康芸灀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那外面买凶的，是什么人？”

　　“买凶害你之人，叫李四，陈轻轻在秦楼楚馆里时，他是里面的杂役，两人很有交情。”

　　康芸灀手指捏紧，忙问：“那他现在人在何处？”

　　说到此，金慕远的声音骤然变得凛冽：“死了。”

　　这两个字骤然入耳，康芸灀心中一惊，重复了一遍：“死了，如何死的？”

　　“暴毙而亡，”他一语带过，不愿细说。

　　其实那厮差点害死康芸灀，金慕远手段狠厉，自然是严刑拷打之后折磨致死了。

　　想到那夜康芸灀差点出事，金慕远就恨不得将之剥皮拆骨曝尸荒野千万遍。

　　金慕远有些愉悦，低低笑出了声：“他死前，还曾经向我透露了一件事。”

　　“什么事？”

　　金慕远言语淡淡：“小心陈轻轻送到你身边这个丫鬟，她想毁你的容貌。”

　　话音落，见康芸灀脸上没半分吃惊，金慕远倒是很吃惊。

　　“看你这样子，想必你早就知道了？”

　　康芸灀轻笑一声：“不早，也才知道。”

　　金慕远问：“你想怎么处理？我可以帮你。”

　　康芸灀的拒绝态度再明显不过了：“不必了，小叔叔帮了我这么多，我感激不尽，之后的事情，让我自己处理吧，就不劳你费心了。”

　　金慕远却逼近了些，康芸灀浑身不自在，下意识闪躲。

　　他突然开口叫了一声“芸灀”，吓得康芸灀惊慌失措。

　　“你叫我什么，我是你的……”

　　金慕远紧紧盯着她，撂下一句轻飘飘的：“你不是。”

　　康芸灀呼吸都急促了，她死死盯住他的眸眼。

　　越盯，便越觉得熟悉。

　　就如同上世，他折磨自己时一模一样。

　　康芸灀感觉有些窒息。

　　“你定是喝醉了。”

　　可是金慕远只是轻轻笑了一声：“我没醉，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他转身离开。

　　康芸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脑中循环往复的，一直是他那声“芸灀”。

　　就连绿竹也看出也不寻常之处，她对康芸灀说：“小姐，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二公子看你的眼神，很奇怪。”

　　康芸灀心里一颤，缓声问道：“哪里奇怪。”

　　绿竹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奇怪，只说：“感觉就是很不一般。”

　　康芸灀勉强地笑了笑，用“可能是错觉吧”搪塞了过去。

　　可回院子一路上，康芸灀都神思遐迩。

　　绿竹说的那种怪异感，康芸灀也感觉了出来。

　　她的心里，瞬间有了种猜想。

　　如果说，自己是重活一世之人，那么金慕远会不会也是呢？

　　回了院子。

　　康芸灀匆匆入了门，屋内炉火烧得正旺，暖意洋洋。

　　康芸灀裹了一身的寒气进门，云露立刻过来替她解开沾染了寒气的披风，绿竹也端来热茶。

　　她坐在软塌之上，心中想起金慕远，心潮又开始翻涌起来。

　　康芸灀怔怔地望着面前炉火，澄澈如秋水般的黑眸里有火光跳跃。

　　她拉住绿竹，细细盘问起来：“绿竹，落水之后，从前的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你又一直陪在我身边，所以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

　　绿竹正在身后替她捏肩膀，捏着捏着凑过头去：“小姐，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

　　康芸灀眉头皱得像能挂锁，她直言不讳：“我想知道，我和金慕远曾经的关系。”

第40章

　　绿竹望着房梁，思索了片刻，接着说道：“你们幼时其实相识。”

　　“然后呢？”

　　绿竹又说：“我只记得，曾经和小姐有婚约的，其实是二公子，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变成了这位大公子。”

　　康芸灀又问：“还有呢？”

　　绿竹摇了摇头：“没有了。”

　　康芸灀又陷入思忖中，难道说金慕远时因为曾经婚约的事，所以才对自己如此上心？

　　想着想着，康芸灀太阳穴微微发疼。

　　她纤长白皙的手指微微弯曲揉了揉，有些困顿。

　　躺在床踏上，然后一夜无眠，许是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在谢府度过三月，谢清俊痊愈，而康芸灀，也日日蒙上了面纱。

　　这日，谢清俊痊愈后，第一件事便是来康芸灀院子中找她。

　　结果康芸灀的丫鬟强硬地拒绝：“夫人现在生了病，不方便见大爷，还请您回去吧。”

　　谢清俊心中不解：“她的寒疾不是早就痊愈了吗？为什么不肯见我。”

　　云露依照康芸灀所言又道：“夫人得病了。”

　　谢清俊狐疑地打量着，心里并不相信。

　　回去之后，将这事往老夫人面前捅去。

　　老夫人自然是看不惯此事，立刻派人去叫康芸灀故去一趟，并斥责她：“做儿媳的，许久不来请安，成何体统？”

　　开了春，康芸灀走出门，却戴着素色面纱。

　　她加快脚步，边哭边朝寿熙堂的方向走去。

　　来叫她的云嬷嬷心中不解，也只能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到了寿熙堂，康芸灀勉强挤出些眼泪，跌跌撞撞进了外厅。

　　随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母亲恕罪，儿媳并未不来请安，只是……”

　　老夫人面露狐疑，罪也不打算问了，只好语气困惑：“你这哭哭啼啼的，又不来请安，又不侍奉夫君，是发生何事了？”

　　康芸灀双手撑地，小心翼翼抬头望了眼老夫人。

　　又慌张低下头去，继续哭泣：“儿媳此生是没法见人了。”

　　老夫人又问：“你到底怎么了，青天白日，在自己府邸里还戴着面纱？”

　　康芸灀解下厚袍摘了帽，双手颤抖着揭开了面纱。

　　只见额头上生了一块烂疮，看起来狰狞可怖。

　　老夫人惊了一下，指着康芸灀：“你这是……你这是……”

　　老夫人捂着胸口问她：“怎会如此？”

　　康芸灀我见犹怜：“母亲，前些日子，陈氏的丫头说是没地方去了，叫我收留她，可结果……”

　　其实康芸灀才说了个头，老夫人便已然猜出了，这定是那陈氏为争宠想的恶毒法子。

　　陈氏跋扈，老夫人心中比谁都清楚，康芸灀哭腔更重：“儿媳也叫了许多大夫来瞧，都未瞧出端倪，用的药也是祛疤良药，也不知这伤疤为何会如此？”

　　她掩面哭泣，又接着说道：“自从姨娘院里的丫鬟过来，我的脸就成这样子了。”

　　说及此，老夫人面不改色，不紧不慢数着佛珠，并无波澜。

　　她仔仔细细打量了康芸灀面上伤痕一眼，缓声道：“你且先起来吧！”

　　康芸灀却没起来，依旧跪着哭：“母亲，我非故意迟迟不来请安，也不是不去侍奉夫君，实则是容貌已毁……”

　　她说着挽起袖子：“看看我这身上，也不知道生了些什么恶心东西……”

　　“你先起来吧，我未曾怪罪于你，”老夫人叹了声气，试探性问道：“就没法子治了吗？”

　　康芸灀抽泣几声，用帕子将脸上勒痕擦净。

　　“宫中有一太医曾是我父亲旧友，请他来看过，说是没法子治了……”

第41章

　　老夫人扬了扬手，示意康芸灀到她身边来。

　　康芸灀起了身，又差点摔了下去，跌跌撞撞走到了老夫人跟前。

　　她哭得双眼红肿，很是可怜。

　　老夫人看了两眼，面上隐隐有些惋惜之色。

　　其实只有康芸灀知道，她身上的烂疮都是假的。

　　之前找宫中太医过来是真，不过不是让他替自己治疗烂疮。

　　而是她压根就没生烂疮，想让他做些以假乱真的烂疮贴在脸上身上。

　　当然，康芸灀也怕露馅。

　　她也不敢让老夫人多看，就撩起袖子看了两眼之后，便迅速地后退了。

　　随后站在一旁垂着头，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没多会，老夫人面上的惋惜之色便消失殆尽。

　　这个儿媳妇，本来因为家中失势就够不喜的了，如今她又生了这些个肮脏东西。

　　老夫人的心里就越发不满意了。

　　她早有让自己儿子舍弃沈氏，另外娶一家高门大户的女儿。

　　只可惜沈氏嫁进来，并未做过什么出格之事，老夫人也不好休妻。

　　和离说出去，又怕落人话柄。

　　老夫人捧起茶盏送到唇边，抿了口热茶，随口：“其实也不大打紧。”

　　康芸灀心中冷笑，可面上依旧悲伤。

　　她假意低头擦泪，唯唯诺诺道：“母亲，我是女子，怎不打紧？外面如今传得风风雨雨，我……”

　　老夫人品完热茶，将茶盏放在矮桌上，看着康芸灀正色道：“为